白日梦(53)

“对不起………”

直到红灯已灭，还是没有拨通。林昕陌慌忙搓着眼睛想掩盖自己红肿的眼角：“出来了……”

“林女士，林先生手术很成功，注意医生说的忌口，不要再吃肥肉，糖类高的还有高碳水化合物也不要吃了，记得要过来做化疗。之前林先生拒绝过，你等他醒过来问问本人。”

“好…好。”林昕陌不停地点头，她的眼神空洞，浅粉色的眸子变得漆黑黯淡，“我去看看……他。”

“好的，病人要住院几周观察情况，准备好他的衣物和随身用品拿来医院就好。”

“……”林昕陌踏着脚步走向手术室，弱弱地说，“出来了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推车被缓缓推出，林鑫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两手搭在旁边。林昕陌握住了林鑫的手，皱着眉头看着他，刚刚哭够了这会儿看到林鑫就哭不出来了，林昕陌吸了一下鼻子：“你肯定很疼啊……怎么忍了这么久。”

林昕陌抹了一把脸，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到眼睛里去，几滴泪珠还在眼眶中嬉戏打闹，她清了下嗓子：“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明明瘦了这么多……我…怎么就不能早点发…现。”

又是这种自责的感觉，涌上心头。

“付嘉因为我进了警察局，为什么……我连阿鑫你生病了都没发现，这么严重的……病。”林昕陌紧紧地握住林鑫的手。

漆黑的夜晚下起了小雨，烦躁的雨声打在窗户上。林昕陌趴在林鑫的病床前休息，她呆呆地看着林鑫憔悴的脸庞：“阿鑫………”

“陪我说说话……好嘛…”

她白色的眉毛下，眼神如略见青烟一般惆怅，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好吗？……”

林昕陌慢慢习惯了吵闹的雨声，她搭在林鑫的身子旁睡着了。

向阳而生

“姐，姐醒了吗？”有气无力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林昕陌因为昨天撕心裂肺地哭泣，导致头疼，她恍惚地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阿……鑫？”

“嗯。”

一声回答把林昕陌惊醒了，她眼底露出了喜悦：“阿鑫，你醒了！”

“对。”林鑫抿着嘴，对他的病情他不知道林昕陌会怎么样，但看着林昕陌眼角的红肿，“姐，你哭了。”

林昕陌摸了摸眼角，眼底透过喜色，遮住了失望：“你也是的，知道了这种事……你叫我怎么能不哭呢…”

“姐……”林鑫叹了声气，胃里还是会产生疼痛，“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没事的。”林昕陌哭得麻木了，她不停地翻着眼皮不让自己哭出来，“治疗就好了…”

“姐，我得了胃癌，晚期——晚期。”林鑫鼓足了正气，他的胸膛一鼓一鼓的，“治不好的，只能延缓我的寿命。”

“……”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林昕陌抓着病床的床单，白色的布料被染上了透明的泪水，“我……我能做什么，我不希望你离开我…”

“姐，你好好陪着我的最后一年。”林鑫弯起嘴角，温柔地握住林昕陌的手，“我就死而无憾了。”

豆大的泪水在脸颊上玩着滑滑梯，林昕陌捂着胸口，抽噎道：“可…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林鑫艰难地坐起身来，他轻轻抱住林昕陌：“姐，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我没办法。”

林昕陌看着林鑫身上的针管和病号服，她瞳孔里翻涌着悲苦痛楚，紧紧地抱着林鑫感受着他鲜活的心跳：“林鑫，我会…陪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你，姐。”林鑫摸着林昕陌的后脑勺，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不流露在表面，在内心深处种下了种子。

“哦…有电话。”林昕陌脱开林鑫的怀抱，她伸手拿出手机，“是慕向南的。”

林昕陌起身走出门外，“姐！”林鑫深吸一口气，拉住林昕陌的手：“别告诉慕向南。”

林昕陌怔了一会儿，赶忙答应道：“嗯…好。”

“千万不要告诉她。”

“喂，向南。”林昕陌看着林鑫点了点头，“怎么了？”

“今晚记得来啊！晚上八点哦～”慕向南带着小雀跃的语气说。

“好好好。”林昕陌扯出了微笑，眼角的疼痛被拉扯起来。

“你就看我今晚秒掉全场吧！一堆在高中看不上我的人，都会成为我的舔狗～”

“向南，你不正经啊～”林昕陌挑起语调，调侃道，“你这是有情况。”

“哎呀，就是想惊艳全场吧，没什么别的。”

“行，在哪？”林昕陌无奈地拿着电话，扶额问道。

“在皖江饭店！五楼哦～大包厢！”慕向南情绪高涨地说，“很大！我们之后还要去KTV！”

“皖江饭店……在医院隔壁…”林昕陌呆滞地说，说得很小声。

“对啊对啊～就在第一医院隔壁，打个车就行！”慕向南不明所以地说。

“……”

林昕陌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林鑫，脱口而出：“向南……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啊～陌陌？”慕向南诧异地眉头紧皱，全身都在抗拒林昕陌做这个决定。

“因为……家里人生病了，要照顾。”林昕陌说得很温柔，很心酸。

慕向南被哽住了：“哦——哦行啊。”

“嗯，挂了。”林昕陌推门走进病房，慕向南的声音还在挽留着她。

“姐。”林鑫的眼睛无神地看着盛夏的树叶，绿得发亮。

“怎么？”林昕陌拿着一盒切好的苹果放到林鑫的床头，“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