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塔·绮梦(136)

“其实你说的这件事, 我们班好像也有人在说，说陈彬云云，挺无聊的。”沈岐黄道, “我回去跟他们沟通一下，接下来训练赛约你们班。十一十二一家亲。”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近的事。随着学习计划越来越详细, 他们聊排名聊学习的时候越来越多。

有时候俞梦还会拿着《昔年》, 另外, 高三楼里有一面墙印着历年以来92大学在浙江省的最低录取分数线。这两样东西已经成为俞梦闲暇时候的消遣，她企图通过学长学姐们经历和密密麻麻的分数线, 窥见自己和沈岐黄的将来。

“美人”俞梦趴在栏杆上, 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她朝外面的夜空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缕云, 就这样薄薄地横在月亮上，犹抱琵琶半遮面。

实验楼晚上很暗，晚上除了像他们这样需要偷摸才能见面的人，就只有想找个地方自己哭的人才会来。这里只亮头顶几盏的廊灯, 散着橙黄色的光。

川中实验楼的几缕橙色的光, 见过最多的眼泪、焦虑和惘然，听过最多的祈祷、野心和妄想。

以及, 这个年纪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沈岐黄背靠着栏杆, 两只胳膊肘撑在栏杆上，也偏着头看她。半张脸笼在实验楼的黑暗里，另外半张被月亮映照着。

“今天的月亮是你想看的月亮吗？”他问。

俞梦点点头。

他说过, 会有的。

“这是属于，你和我的月亮。”她缓缓道。

那月亮, 近乎是“三十年前的月亮”，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 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球，陈旧而迷糊。

那三十年前的人和故事已经完了，然而她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刚好他们都不算天才，可以享受至死不渝的浪漫。

俞梦想，沈岐黄真的很懂怎么耍帅，有些人天生就会迷人。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上个冬天以后，她的生命马不停蹄地闯入了枝繁叶茂的春夏。

枝桠和绿叶在她的血管里不断铺开，蜿蜒成为，世界里缓缓流动的月光。

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最好的朋友就在隔壁教学楼里坐着。

“梦梦。”

沈岐黄靠的近了，他把头更低一点，半个身子罩住了俞梦眼前的月光。俞梦留在阴影里，她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和起伏的呼吸迎面喷薄而出，她仰着头，什么都没有想。

周遭很静。月光在他们两个的眼中折过来折过去，流淌，流淌，又渐渐近了，近了。

连同那股起伏的呼吸。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哐啷”一声。俞梦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扶住了墙，紧张地往身后看了一圈，楼梯、走廊，昏暗暧昧，都没有人。

还好还好。她的喘气声仍然很重。

沈岐黄站在原地没有动，看见她紧张的模样，低低笑出声，说，算啦。

“你……你先回去吧。”俞梦说，“我再待一会儿。”

“一个人待着不害怕？”沈岐黄道，“很黑哦。”

俞梦摇摇头，让他快走，他先走了她才好回去。

“那，明天大课间前记得把你数学错题扔外面柜子上给我。”沈岐黄揉了揉她的头，就摆着手走了。

俞梦带着脸上还没有褪去的温度回到班级里，晚二已经开始五分钟了。还好没有老师来查，她偷摸坐下，就看见自己周围三个人都在笑。思嘉的小纸条已经递过来了，问她约会回来了？正事儿干了吗？

俞梦端端正正地写，明天下午放学，排球场。

过一会儿，思嘉的小纸条又传回来，她问，怎么拿下的？

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

俞梦哼了一声，想了想，写上，假以美色，盖以诱敌。

纸条传回去以后，她听到后排隐约传来一阵嗤笑声。

这些人啊。

接下来的三天，十一十二班在排球场练习对打。俞梦每天都会去看，因为思嘉和肖老板都上场了，总得有人负责组织后勤为人民服务。这个事儿被思嘉安排给她代理了。

当然了，思嘉也算准了她，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某人。

不得不说，身高是主攻的绝对优势。对比两边主攻身高，沈岐黄一米八，肖子怀一米六七，基本只要是沈岐黄想扣球，十一班这边都不好拦，但子怀扣球，就容易被对面拦网。

但是经过刻意的训练，十一班的接发配合显然比隔壁更好，接应和二传灵敏。既然暴扣拦不住，那就智取好了。子怀摸索着，连同两个副攻，开始找最适合自己的角度，打短平快。

几个球下来，对面确实防不t胜防。俞梦还顺手干了点儿情报工作，听徐嘉誉说，十二班先前对打了七班，球风差不多，主要看主攻状态，配合还赶不上十二班自己呢。

“他们那个主攻手也不如岐哥，”徐嘉誉小声跟她说，“嫂子，你们班战术没错的。跟我们班打都能占上风，七班不足为惧。”

俞梦白了他一眼，让他别乱叫。

“你说还好是咱们两个班没分一组哈，不然我还蛮好奇交上手是怎样的。”徐嘉誉摸着下巴。

“你真是闲，怎么自己不上场？”俞梦问。

“要是你们班那位在，我怎样都上场露个脸。”徐嘉誉诚实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俞梦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怜悯，君玉都走了好久了，他还是没放下，简直痴情。

她拍拍徐嘉誉的肩，道：“无可奉告。”

自己望断天涯路吧。

同组另外的三班，搞竞赛都没时间，没有出来打过训练赛，俞梦问不到情况。但是就这个训练情况来看，应该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