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塔·绮梦(83)

村上种树：啊原来还要考试吗……

小雨睡不着：啊原来还要考试吗……

4399电竞选手：啊原来还要考试吗……

……

长此以往，生生不息。

一晃八月中旬的时候, 俞梦都没反应过来过两天就返校了。

俞梦生于仲夏，生日在八月十五，月份很小。一般这个时候都在放暑假，所以几乎没有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起庆祝过生日，每年总是爸爸妈妈叫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再加上俞梦叫几个同学朋友，在酒店里摆几桌。

几个酒店也都是俞鸣的朋友开的。

每个叔叔阿姨过来都会送很贵重的礼物，围着她拍很多照片。

小时候或许喜欢，长大了只觉得是社交和情绪负担。

俞梦问过父母，为什么每年她生日都要变成他们的人情局，她自己的生日为什么不能自己叫上几个朋友去逛商场逛街，身为赞助商的他们只用给钱就行了。

为这个问题吵过很多次架，像骂俞梦不肯去很多饭局一样，孟建芳女士说俞梦“不懂事”“一直都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不想着帮家里做”。

她不懂事么？她实在是因为太懂事了，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本质上有多悲哀。

俞鸣夹在母女俩中间和稀泥，说以后分成两个阶段过，白天么，他俩当赞助商，给俞梦拨款，让俞梦自己找同学出去玩，晚上就乖乖过来吃顿饭。

“叔叔阿姨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生日也要记得感谢感谢他们哇。”

她在魔法书里描述俞鸣和孟建芳：一对标准的鲁迅父母式的父母，只不过没有逼我背诵《鉴略》。

俞梦并不那么喜欢过生日，尤其是一想生日那天自己几乎是分成两半的，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

今年呢，情况特殊。玲珑小姑提前说了，自己生日那天她回安川来，带她逛逛街吃吃饭，于是就没有约高中的几个朋友。

“本来是想让你来上海呢，安川也没什么好逛的。”小姑在微信上说，“但是你爸妈说你马上就开学了，怕给你心玩散了，那么我就回来一趟好了。”

虽说如此，小姑陪过生日，确实让俞梦开心。

尤其是和小姑在一起便是想买什么买什么，小姑审美和俞梦较为一致，不像孟建芳女士的“家长喜欢风”。

小姑还会说：“女孩子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最要紧了，越漂亮越好，奔三了以后连漂亮的成本都要成倍上升。”

之后愉快地把所有账单都结了。

沈岐黄前几天就在Q-Q上问她，说，你Q-Q上写的生日是真的生日吗？

俞梦回，是的，怎么了？

着名的智者：祝你生日快乐。

俞梦回了个“谢谢”的表情。

着名的智者：我以为你会跟我要生日礼物。

俞梦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嗤笑了一声，回他说，礼物别人想给当然会给，上赶着要来的，没什么意思。

着名的智者：那你那天在哪儿呢？家里吗？

俞梦看着消息，一会儿没说话，过了几分钟才回，我到时候再跟你说吧。

说来的也巧，沈岐黄问完没一会儿，明澜便也来问她，八月十五那天有什么安排。

明澜知道俞梦从小过生日的情况，表示既然有小姑了，那么他来递个生日礼物就走。

俞梦还有点儿担心明澜伤心，却看他回：

“早知道你有什么好事都不会带我了，你就跟你姑姑去逛吧，估计没几千块钱回不来。”

明澜递的礼物是一个好看的日记本，跟现役魔法书一个风格，可以等现役魔法书写满以后接班。

八月十五当天，俞梦确实在商圈逛掉了俞玲珑小姐小一万块钱，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要不是时间已经到了晚餐的时候，估计还可以继续花下去。

太爽了，花钱买好看衣服就是爽。俞梦想到张爱玲，这位现代中国最有才华的女性，同时也是现代中国最时髦的女性。

“个人住在个人的衣服里”，她的小说里一旦写到穿衣，那么都是穿衣圣经。她留存下来的照片也都相当有个性，把“新”和“奇”发挥到了极致，曾经一件长度及膝的拟古夹袄镇住了当时的大明星周剑云。

那件夹袄颜色和纹理都对比鲜明，也是她一惯的穿衣风格。

按理说，这样很俗。

但是张爱玲说，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比，它的刺激性还是大于启发性。

“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在大俗的色彩下，漾溢着古老文明才能熏陶出的文化雅趣与韵味。”

张爱玲的穿衣观念就概括了她的作品观念，同时也概括了她的整个人生。

大俗大雅的，对比鲜明的，无限苍凉的，一个手势。

每每想到这里俞梦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爸今晚摆在哪儿呢？”小姑问她。

她把酒店的定位发给姑姑，想了想也发给了沈岐黄，跟他说，今天晚上在这边跟家里人吃饭，他到了给她发个消息，她下来拿。

着名的智者发来OK的手势。

常驻的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位叔叔阿姨，偶尔有些新面孔，总拿俞梦开话头，问问学习情况和学校里的生活，少不了夸两句，就绕着俞鸣和孟建芳说其他的事情去了。

俞梦和生日只是个由头。

重点是这群人要做人情，她还得再旁边陪笑呢。

好在今天玲珑小姑跟着一起，俞梦有人说话，也不至于太难受。

俞梦给小姑做了个“难受”的表情，小姑安慰她，大人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