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86)
哪有虞幼宁手上的好看。
扯着谎话,虞幼宁险些心虚一口咬上自己的舌尖。
她强装镇定。
秋风拂开虞幼宁鬓间的碎发,灵动的一双眸子掩在弯弯柳叶眉下。
沈京洲勾唇,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就……蒙混过关了?
虞幼宁心有余悸,悄无声息转首,偷偷抬眼轻瞟沈京洲。
沈京洲脸色如常,黑眸波澜不惊。
虞幼宁轻轻松口气。
想来是自己台阶给得好,沈京洲也识趣,没有纠着那事继续追问。
笑意再次在虞幼宁唇边荡开,虞幼宁走上前,挽着沈京洲的手笑道。
“陛下,我还想吃刚刚路过的鸳鸯油炸丸子。”
长街摩肩接踵,小贩的吆喝声和众人的欢声笑语迭在一处,久久在夜空盘旋。
难得挣脱宫中的束缚,虞幼宁如脱缰野马,一双眼睛亮堂堂,瞧什么都觉得新奇。
鬓云乱洒,冰肌莹彻。
如凝脂细腻的娇靥落在烛光中,虞幼宁一手握着油炸丸子,双目熠熠。
丸子甫一经手,虞幼宁迫不及待咬下一口。
油汁在口中爆开,虞幼宁双目圆睁,红唇轻张,泪水在眼周翻涌。
手指作扇,虞幼宁大口大口呼气,双眼涨得通红。
唇齿如火烙,滚烫灼热。
沈京洲眸色一凛,伸手捏住虞幼宁的下颌。
“虞幼宁,张唇。”
虞幼宁依言照做,一张小脸苦哈哈,愁眉不展。
先前被烫过一遍,虞幼宁还是记吃不记打,又犯了错。
多福紧赶慢赶携着冰块赶来,虞幼宁咬着碎冰块,眼中水雾氤氲,泫然欲泣。
小贩唬了一跳,忙忙拿手指着前方的招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仔细烫嘴”四字。
小贩是个哑巴,说不了话,手脚比划。
一番动静吵闹,惊起不少客人往这边望。
虞幼宁本就生得好相貌,瑰姿艳逸,人比芙蓉。
排在她身后的阿婶捂嘴笑道:“哑巴这是问你有没有伤着,他店肆有伤药。”
虞幼宁窘迫摇头,她还说不了话,只能拿手指戳戳沈京洲,让他代自己作答。
沈京洲似有若无瞥虞幼宁一眼。
虞幼宁转眸,以为沈京洲不懂自己的意思,张大眼睛瞪着沈京洲,鸦羽睫毛扑簌簌闪动。
阿婶眼中笑意渐深,先是让哑巴不必担忧,而后又笑着朝向虞幼宁和沈京洲。
阿婶言笑晏晏:“郎君真是好福气,竟得了这样一位蕙质兰心的小娘子。”
虞幼宁眼睛弯弯,笑着望向沈京洲,连唇间的疼都忘了七七八八。
不比先前那一回上街,虞幼宁对外人避之不及。
她立在沈京洲身后,悄悄攥了攥沈京洲的衣角,又朝他眨眨眼睛。
虞幼宁心花怒放,眼睛笑成弯月。
……小娘子耶。
阿婶许是经常关顾店肆的老顾客,又笑着向虞幼宁推荐隔壁的蚵仔煎,还有陈皮牛丸。
虞幼宁只在纪澄口中听过岭南的蚵仔煎,眼睛都瞪圆了。
手中的鸳鸯油炸丸子还未吃完,又急急挽着沈京洲往隔壁走去。
口中的冰块咬得咔嚓咔嚓响,虞幼宁强忍着残余的疼痛,催促沈京洲。
“陛……你快点。”
长街喧哗,隔墙有耳。
沈京洲是微服出宫,在外自然不能随意透露身份。
虞幼宁忙不迭咽下到嘴的“陛下“二字,眼珠子转动。
小小声,试探唤了一句:“沈郎。”
月光皎洁,银白光辉映在沈京洲乌黑眼眸中。
虞幼宁一直留意沈京洲的表情,见状,赧然一笑。
她讪讪干笑两声,窘迫道:“那是……夫君?”
沈京洲一双黑眸沉了一沉。
缥缈夜色氤氲在他肩上,虞幼宁猜不出沈京洲是喜是悲。
她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虞幼宁闷闷:“……我说错了吗?”
地府中少有妇唱夫随的小夫妻,虞幼宁红唇抿在一处。
蓦地,耳边落下低沉喑哑的一声:“没有错。”
虞幼宁眼睛亮堂堂,如缀着金箔:“那我该唤沈郎还是夫君?”
虞幼宁脸上坦荡从容,半点羞赧娇羞也无。
好似她和沈京洲本该如此。t
沈京洲眸色一暗:“随你。”
虞幼宁唇角上扬,她声音娇娇柔柔,似渗了甜腻的蜂蜜。
“夫君。”
言毕,虞幼宁似觉得好玩,又迭声喊了好几遍,“夫君夫君夫君。”
蚵仔煎的香气飘至耳边。
虞幼宁倏然松开人,急不可待提裙奔至彩幡下。
少女飘扬的长裙曳动着月光,似光下翩翩起舞的彩蝶。
点染曲眉,颊晕飞粉。
“夫君,你快点。”
再自然不过的口吻。
话落,虞幼宁又一瞬不瞬望向摊上的蚵仔煎。
蚵仔煎炸得酥酥脆脆,一口咬下去碎渣掉了满手。
虞幼宁晃晃脑袋,半眯着眼睛,她忽然朝沈京洲招招手。
虞幼宁挨着沈京洲,红唇覆在沈京洲耳边,呵气如兰。
“沈京洲,我今夜真的走大运了。”
虞幼宁掐着手指头,挨个数着。
她想吃的蚵仔煎和鸳鸯炸丸子,还有驴肉火烧,都在今夜吃到了。
沈京洲笑了两声。
虞幼宁不满皱眉:“你笑什么?”她狐疑,“难不成我说错了?”
“没说错。”沈京洲嗓音蕴着笑意,照着虞幼宁的话往下说。
“你运气一直很好。”
虞幼宁连连点头:“嗯嗯嗯。”
一面笑,一面又悄悄将自己的手塞到沈京洲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