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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微仰(121)

作者: 迢锈 阅读记录

覆盖到。”姜既月的语气里全是称赞,丝毫没感觉出有哪里不对。

陆绥听到这句话,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原本的郁闷情绪变得更加复杂,多了一层恨铁不成钢。

时幸听到姜既月的话害羞地低下了头。

陆绥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果篮,故意对着姜既月说道:“这么重的果篮不帮人拿一下。”

姜既月听到这话犹疑了片刻:重的话,不会自己放下吗?干嘛叫我拿?

还是听话地接了过来。

“洗一下吧。”时幸递果篮的同时说道。

陆绥躺在病床上,扬起下巴点姜既月眼神温柔:“你去。”

原本她都打算不和陆绥一般计较的,这下好了他还使唤上了。

她气呼呼地拿了一盒车厘子去卫生间。

病房里只剩下陆绥和时幸两个人。

他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柔和,像是针叶林覆上的雾凇,冷冽不带丝毫的温度:“说吧。”

“学长,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时幸顿了一下,抬头注视那双冰冷的眼睛,“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也发自内心觉得你们两个天生一对……”

她这句话说得很急,生怕不一口气说完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他猜到了事情的开头,但没有猜到结尾。

漫不经心地对待真心是一种残忍。

所以他冷静且慎重地开口:

“对不起,极端地说,爱一个人就是杀死其他所有人。”

她并非有意偷听,在姜既月这里时幸暗恋陆绥这件事情早就翻篇了,她不会无端怀疑这两个人。

但还是忍不住把耳朵贴近墙壁。

纸般薄的墙面,根本不隔音。

所以姜既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一个面对真诚告白毫不含糊的拒绝,一个自己听到都会有些许心疼的解释。

时幸听他说完后,坦然一笑:“总算说出口了,早就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你能这么绝情。”

她以近乎开玩笑的语气带过内心的苦楚。

陆绥的嘴角也微微翘起,继续补充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傻。”

这么明显的醋都不吃。

时幸秒懂,笑着调侃道:“陆绥,你当个人吧,甩了我还要利用我!”

他的心思被戳穿,不太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时幸点头表示配合。

姜既月掐好时机开门进来。

对着时幸笑脸相迎,只给陆绥留个决绝的背影。

没好气地把洗完地水果往他面前一扔。

“姜总你照顾好陆教授,我先走了。”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能做的只有尽快离开。

那样或许才不显得自己很狼狈。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

姜既月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时幸觉得那双眼睛或许是此生看见过最美的。

带着热烈的肯定和释怀的欣慰,就是那一个瞬间,无须多言,她好像知道了一切,澄澈的茶色瞳仁没有了往日锋利的冷感,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遥不可触,是一种水光潋滟的温柔。

“一路顺风。”

姜既月的这句话是完完全全出于真心。

“谢谢,再不顺我就要骂老天爷了。”

都快打了十几年的逆风局了。

时幸谢过后甩了甩头发,潇洒地离开了。

眼泪是在踏出门框的同时决堤的。

酸涩有些难以下咽,她手里没有纸巾不敢哭得过分,只能咬着牙坚持着。

但是这怎么克制得住。

就算没照镜子她也能感觉到脸上划过数道狰狞的泪痕。

“心里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怎么还是哭得这么惨。”

“时幸。”

她一面抽泣着自言自语,一面摸到了口袋里的丝巾。

那是一条佩斯利纹的丝巾。

那也不巧是从少年的陆绥手中抢过来的。

学校的一次义卖活动,她和陆绥恰好选中了同一条丝巾,他绅士地把这条丝巾让给了她,即便他低着头,连一个对视都未曾有过,但她还是被深深地吸引了。

从那儿之后她便经常能在各种古董行、拍卖会、跳蚤市集里看见他,虽然每次他购买的东西不尽相同,但总感觉是为了同一个主题服务的。

“反正现在没什么意义了。”

时幸想拿它擦眼泪鼻涕却下不去手。

走出医院大门,骤然吹来一股狂风。

手里的丝巾就这么被吹走吧。

四月天,蓝花楹散了满地,积了一层盛放的春天。

凌乱地随风飘向宇宙的各个角落,整个天空都仿佛被薄薄的蓝雾覆盖。

她的视线依旧跟随着乘风而去的红色丝巾。

抬头看着风中起舞的丝巾,叹息道:“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那面丝巾不偏不倚,

落入了一个身型挺拔的男人手里。

他的一只手握住丝巾,夹着细小的蓝花楹。

眼神关切地看着时幸:“你没事吧?”

……

窗外是弥天的蓝色,或许风花才是最春天最不内敛的存在。

姜既月的脑海里还在细细地思考刚刚他们两人的对话。

最初听到陆绥坚定的拒绝和炽热的表白,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反而生出了一丝心酸与心疼。

她体会过被拒绝的滋味,也体验过午夜梦醒时脑海里还是他的痛苦,但她并没有觉得陆绥做错了什么。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她比起忠贞更喜欢用罪孽这个词来形容,没有一种爱不包含着个人的、绝对的罪孽。它是沉重的、排他的、非理性的;极端地说,爱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剥夺,剥夺了对方看向他人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