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拼道侣,快帮我砍一刀(144)
城主印不见了——可以用来开启关闭苍城护城大阵的城主印不见了。
她的眼泪奔涌而出,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她浑浑噩噩地想起,打从一开始,寄北就是来苍城找东西的。
然而时间并没有给她留有余地,耳边传来阵阵杀声——
魔族攻城了。
猎人们再顾不得司南,纷纷集结对抗即将来临的魔族。
漫长好似不见天日的一夜终于捱了过去,有城主府的护卫队和猎人,魔族终究未能攻下满苍城。
这一次没有,可是下一次谁又能说得准呢。
城内死伤无数,残肢断臂零落一地。猎人更是放出消息,司南的夫君就是魔族,是她引狼入室,带来了这一场战争。
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司南,人们带着愤怒和戾气朝着她涌了上来。她被拖在地上,她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的尊严和自由,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像条濒死的野狗。
“都是你!你这个祸害!”
“是你害了苍城所有人!”
“还我父亲...”
“......”
人群中到处都是咒骂声,她捂住耳朵,可是这些声音会从四肢百骸里渗进来,一点点吞噬掉她整个人。
有人捡起地上拳头大小的尖锐石头砸过去,石头狠狠撞在她的额角。一阵剧痛传来,司南怔怔摸到了自己的伤口。一片鲜血淋漓,模糊了她的双目。
她抬眼朝那人看去,她认得这个人,是之前在魔族暴乱之中她救下的中年男子。可是现在,他面容狰狞可怖,脸上全是恨意。
有一就有二,苍城百姓纷纷效仿,石头全数落在司南身上。她只能缩在城墙角落里抱住自己,她甚至不敢开口求饶,不敢叫他们轻点。
她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人影恍恍惚惚,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拳脚相向。可是她好像都要感觉不到了,她的大脑身体跟着她的思想一起慢慢被麻木蚕食。
酷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直至有人高声喊着,魔族第二波攻城来了,围着司南泄愤的所有人四散而逃。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地上,一动不动,像具死尸。
苍城又开始下雨了,雨丝寒凉,可是再怎么冷都冷不过司南的身体。
忽而,她视线里出现一双沾满泥点的布鞋,那人发疯了一般把她推到更深的泥坑里,泥坑里的水溅了司南满脸,浸透了头发。
她以为自己已经痛到麻木了,不会再有感觉了,直到看见李婶仇恨目光的那一刻——
散乱的头发之下,那眼神里充斥满的是司南熟知的丧亲之痛。
司南嗫嚅着想要开口,视线落在李婶怀中之后,她瞳孔猛然紧缩,嘴唇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个只有三岁大的孩子没了下半身,往日乖巧笑着叫‘阿南姐姐’的脸上全是污糟血迹,曾经捏着她衣角要给她糖的右手已经残缺不全了。
孩子还很小,眼睛却紧紧闭着,脸色灰败,显然死去多时。
他明明还有很光明灿烂的人生,可是,战争把所有都毁了,把一切都毁了。
干涸的眼睛再度落下眼泪,司南伸出右手想摸小平。李婶却死死咬住她的手腕,牙齿刺破皮肤,发了狠,生生撕下她一块血肉。
李婶吐出口中皮肉,她嗓音凄厉,神情癫狂。“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鲜血不断流出,混合着泥沙,蜿蜒了一地。
司南痛到叫不出口,比手腕上更痛的是,她破烂成筛子的心。它痉挛紧缩着,一下一下压着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战斗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了,李婶看着入城的魔兵有一瞬间惊慌。司南见往日平和的眼睛变得疯狂惊惧,随后李婶用尽全力朝城墙上撞去。
她万念俱灰,这一下没有任何后手,顷刻间,没了声息。
鲜血溅在司南的脸上,温热的血,带着深可入骨的绝望。她手臂还紧紧抱着小平的半截身子,至死都未能松开手。
“不,不要...”
司南先前被众人殴打的时候没有哭没有叫喊,可是她盯着眼前这幕,再也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嘶哑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哭音,凄入肝脾、痛彻骨髓。
她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投向在城中肆虐的魔族。她颤颤巍巍站起来,不发一言,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朝他们走去。
司南疲倦地合上眼,心里浮现出最后一个念头,她错了,原来被偷看了愿望是真的不会被实现的。
那天,有人看见有一衣衫褴褛的女子死战到了最后一刻。她倒下的瞬间,身体化作流光,形成一道结界笼罩住整个苍城,阻止了所有魔族的进攻。
苍城的雨下的更大了。
第076章 南北永隔(五)
再次醒来的时候, 楚沅元浑身都痛,每寸骨头好似被人打碎再重新拼接起来似得。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很快, 楚沅元就意识到了,她还在司南身体里。司南并没有死。
苍城一役,她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最后司南献祭的动作,她以为必死无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有道声音从耳边传来, 打断了楚沅元的思绪。
司南转动着眼珠看向来人, 并不陌生的面庞,是天剑宗宗主李悬道——也是司父生前至交好友。
原来那日就在司南阵法形成的最后一刻, 天剑宗的救援刚好赶了过来。李悬道用凤凰翎羽救回了只存一线生机的司南,而后带她回了天剑宗。
现在距离苍城那一战已经过去半年了, 也就是说她昏迷了半年之久。
司南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回应这人。就连抬起手曾经这么简单的动作, 对于现在她来说都难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