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拼道侣,快帮我砍一刀(218)
两人手中灵光暴涨,俱是动了真格。短短一瞬,斗法十数次,剑招频出,震得竹叶纷扬一地。
楚沅元不知道自己心虚的神情,皆落在了他的眼中,以往每次他望向她的目光都是温暖和煦,唯独这一次宋祈年带上了不认可的目光,甚至隐隐透出怒气。
看来真是生气极了,连宋祈年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眼中都沾染了重重怒气。
他横剑指向楚沅元,声音更冷:“你拿紫灼石到底要干什么。楚沅元,回答我,不要敷衍。”
两剑相击,隔着锋刃,楚沅元看清了宋祈年的双眼。宋祈年性情虽冷,却并非不近人情,鲜有如今这般情态。
楚沅元下意识张了张嘴,临到末了,发现怎么也无法将真正的原因宣之于口。她只道:“你不是已经猜到我拿它的目的了吗?何必再多此一问。”
下一刻,重剑已到身前,她提剑格挡,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颤。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紫灼石阴邪异常,害人损己。楚沅元,你不可能不清楚,给楚子明用这种东西,无疑是饮鸩止渴,自取灭亡。”
一句句从宋祈年的嘴里吼出来,竟让楚沅元多了几分不真切。
“可是如果连这点鸩酒都无法给他的话,他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日。”
宋祈年目光光直直望着她,映射出她落魄的神情。
“你在坏你自己的道心。”怒不可遏中又带着深沉痛惜。就放佛楚沅元坏的不是自己的道心,就放佛他感同身受一般。
他们在阴阳门拔除邪术、收缴紫灼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过短短三年,她就要背弃初心,动用紫灼石。
宋祈年脸色骇人的缘故,无非是不想让她走上歧途。
人若是打破自己的原则,难免有一就有二。
这其中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
早在来晴雨峰之前,楚沅元就已经将这个问题想过千遍百遍。她之所以窃取紫灼石,就是因为她已经想明白了。
她不能再失去任何家人了,即便是以动摇道心为代价,她也要留的楚子明一丝存活意志。
她不敢赌了,不敢赌仅凭楚子明的毅力就能撑过瘾症,再不敢赌仅凭自己就能力挽狂澜。
“我知道这是坏我的道心,可是我做不到亲眼看见楚子明去死。”
小的时候,别人常告诉她,人只要强大到了一定地步,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强了,她是天剑宗同僚眼中的‘太清琨玉’,是世人口中天资异禀的不世之材。
她手中剑杀过恶妖、斩过阎魔。宗门长老夸她、世人赞誉她,她应该已经很强了才对。
可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为什么会没有办法呢。
楚沅元垂下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懂世事无常,人力终有极。却没能曾想到,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当初在明镜台多么虔诚的起誓,如今也不得不罔顾了。”
她道:“失了道心不一定会死,可是家人没了就永远没了。”
“宋祈年。”
楚沅元抬眼看他,眼中盈满泪光。
“我没得选了。”就像面对当初宋祈年的伤势那般,她真的再没法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碧血剑应声消散,唯剩宋祈年的灵剑直愣愣指向她的心口的位置,不过几尺距离,却寸步不进。
“若是楚子明死了,我真的.....”未尽之言断于唇舌,藏着两人都没法预知的失态癫狂。
从楚子微死的那刻开始,她的心里就剩楚子明这点希望吊着她,如果楚子明再出了什么意外,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骇人听闻的举动。
楚沅元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又道:“倘若这件事你还有别的解决途径,我立刻放下紫灼石,不说二话,任你差遣。”
“你再给我一些时间,也许还有缓解瘾症的办法。”宋祈年说的慎重认真。
肯定是她听错了,不然怎么会在他的话语之中听出恳求的意味。
“我能等,可是楚子明一刻都等不了了。今日我在他的手腕上发现了三条深可入骨的伤口,他是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了结了性命。你问我为什么窃取紫灼石,因为我只能用这个去吊着他的命,哪怕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也好...”
\"至少...\"
她道:“至少让他死的时候不要这么痛苦。”
她的脆弱无助尽数摊开在他面前,穷途末路,生机断绝。
死寂而长久的沉默萦绕在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似是看清楚了楚沅元眼中不可更改的决心,宋祈年眼睫轻颤,挥剑的手颓然放下。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楚沅元知道,这是默许的了她的离开。她抬起脚步,转身背对着宋祈年快速离开紫竹林。
回到晴雨峰之后,楚沅元没有第一时间去楚子明的房内,而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紫灼石与碧血剑同时摆放在案上,她容色憔悴,目光却在两者之间来回穿梭。
晚来寒雨,楚沅元突发一阵咳喘,烧心灼肺。
上次与罹祸在回音谷一战,她五脏俱损,心肺尤甚。孟丹心虽然将他的命从鬼门关边上拉了回来,但是到底是落下了一身不大不小的毛病。
原本精心将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起码前阵子已经很久没有再犯了。
近日忧思过重、心神不宁,咳喘病症便又复发了。
楚沅元擦干嘴角的血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命剑。
直到现在,她才隐隐约约明白自己道心命火不能点亮的缘由。
她虽身在其中,可总是用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的人和事。她无法活出真正的自我,这才是她迟迟不能入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