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禁欲又高冷(193)
待裴清允捡了柴进来,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搭在山洞门前,阻挡住越来越浓重的白雾,山洞内逐渐明亮起来,慕知意本就怕冷,现在身上的狐裘沉甸甸的,她把狐裘脱下,铺在火堆旁。
然后如之前一样,钻进裴清允怀中。
他身上依旧很暖。
一洞之隔外,簌簌飞雪。
山中的夜间。
如坠冰窟。
被暗沉天幕遮挡住的月光昏沉,一点一点西斜下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那些白雾还未消散。
山洞内的炭火还有些温热,慕知意在裴清允怀中睡了一会儿,她今夜实在是走了太多的路,这会儿闲下来整个人浑身都是痛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睡醒时,裴清允正垂眸看着她。
慕知意问他:“你没歇一会儿?”
裴清允对她应声,问她:“可有不舒服?”
慕知意是很不舒服,她之所以睡醒了,就是因着心口剧痛疼醒的,她轻声道:“不舒服——心口疼——”说着,她凝眉,咬了咬牙。
裴清允嗓音暗哑,问她:“慕知意,你为何又回来了?”他听到容隐回禀的话时,心中虽然很生气慕知意再一次骗了他,可他更希望的,是那些人可以带着她走远。
慕知意与他深邃如墨的凤眸相对,低声道:“我依旧是陛下亲封的长乐郡主,食国之禄,当然不能看着禁军司中那么多人死在这里。”
她说完,裴清允似是低笑了声。
称赞她:“郡主高义。”
随后,他问她:“你在孙大夫身边待了些时日,可能闻出这白雾中的毒是什么毒?”慕知意听他这么问,凝眉想了想,她现在心口痛,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回裴清允:“像是医书中记载的蚁毒,也有些像火毒,不过,既是胡人下的白雾,应是蚁毒。”
裴清允应她,随后再问:“可有药草能解此毒?”
慕知意回他:“青黛与紫芙皆可缓解。”
裴清允再次对她应了声,对她道:“再睡会儿罢。”
慕知意没有多想,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又再睡下。
只是,她刚睡下还没两刻钟,就又被疼醒了。
这次更是钻心的痛,让她有了一种下一刻就要死去的感觉。
她睁开眼眸时。
裴清允不在。
慕知意撑着手肘坐起身,开口唤他:“裴怀瑾——裴怀瑾——”
没有人应她。
慕知意站起身走到山洞口,外面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有白雾,亦有簌簌而落的雪花。
落了这么久,地面上的雪已到了膝盖间那么深。
慕知意什么都看不到,正欲回洞中时,垂眸间只有几点‘暗色’落在她眸中。
天幕很暗,她只能在雪光下确认。
那是血。
她眉心紧皱,裴怀瑾到底去哪了?
慕知意没敢出山洞,只心口痛的她有些站不稳,再躺回到她的狐裘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痛的额间隐隐冒出细汗。
半个时辰后,裴清允回来了。
他的手中拿了一把草药。
没有青黛和紫芙。
他没有寻到这两味草药。
这座无名山中,有很多条上山的小道。
有些是猎户走出来的,有些则是上山采药的村民踩出的。
如今是冬日,山中生长的草药种类很少。
裴清允自出了山洞口,就以匕首划破他的手,滴落了一路。
以血为记。
这是他回来的路。
早在之前慕知意睡下时,他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呼吸声很重,一直在紧皱眉头,还拿手去捂心口。
他听闻过不胡国有种毒。
名为蚁毒。
便是这种症状。
一旦心口痛,不出两个时辰。
必毒发而亡。
他走出山洞时,夜幕已过了子时。
深夜里的寒风肆意席卷,有些风口处,雪堆了有一人高。
他用手拔开厚重的雪层,一寸一寸,在林木间,在山石下,寻找着她说的草药。
没有。
青黛和紫芙都没有。
裴清允从来没有那一刻像此时这样无助过。
他冷心冷情这么多年,最不在意的就是生死。
却在此刻觉得活着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
尤其是她。
慕知意不可以死。
他不再只寻青黛和紫芙,凡是草药,他都摘下,若是认识的,便放进袖中,不认识的,就先放在口中嚼着咽下,待一刻钟后确定无事,再去寻下一种,再尝。
此时,他出去了半个时辰,手中拿回了五种不同的草药。
慕知意已经躺在她的狐裘上。
捂住心口,轻轻发出声音来缓解痛感。
裴清允将药草一一嚼下,喂给她。
待五种草药全都给她喂下后,他再次出了山洞。
已是后半夜。
黑沉沉唯有雪光的山林间静谧一片,整座山峰如一只被暗夜笼罩的雪白巨兽在沉睡。
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由林木间走至山石后。
再由山石后,走至断崖前。
漫天而下的簌簌白雪似是永远不会停歇,落满他的发间。
寒风拂过。
他的背影显出落寞。
他半跪在雪地中在雪堆里扒着不同的药草。
如同跪在佛像前虔诚的信徒。
划破了的手腕被夜间的寒冷将血给凝住。
只能再次划开,留在刺眼的雪白中。
裴清允说不出此时是怎样的心境。
他不想让慕知意死。
她想到了那日在街市上她为了骗过阿婆唤他‘裴郎’。
也想到了那日她在他府上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