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136)
“是。”
马夫把马牵了过来,谢异书的手刚一扣上缰绳,便觉得这马性子有几分烈,但他没太当回儿事,踩着马镫翻身而上,人群中突然慢吞吞站出一人:“老臣也请求为大安祈福。”
谢异书顿时乐了,他盯着连战都站不稳的顾镇毫:“顾侍郎可是要与本王比试一场?”
正好,他还愁上次没好好给顾子言出气呢,机会这不就来了。
顾镇毫颤颤巍巍地望了谢异书一眼,低头称是,目光一直有意无意掠过远处的一群女眷,谢异书没在意他的目光:“行吧,那本王让侍郎先跑一圈?”
“谢,谢殿下。不过不用了。”
顾镇毫的马也被牵了上来,这老不死的上个马都要人推着上,坐在那马上抖如筛糠,谢异书看得好笑,还没笑出来,余光瞥到一个身影动了。
顾子言脱下了身上厚重的狐裘,向谢之重行了一礼:“臣请求为顾侍郎保驾。”
顾子言的箭术在当年是极好的,这些年身体差了,不再舞枪弄棒,但本领并没有减退。
因此谢之重没说什么,顾镇毫也没有意见,只有谢异书眸光微暗,像是哽了一下。
但转眼又想开了——顾子言是装的。
顾子言根本不在乎顾镇毫,这些都是作秀给旁人看罢了。
谢异书的自我劝解十分到位,但他身下的马时不时尥蹶子,显得有几分狂躁,果不其然,还没听到一声令下,这匹马就失控地奔了出去。
不明真相的群众还在暗叹逸王殿下不讲武德,只有谢异书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马完全不听使唤。
谢异书翻了一个身,扯着缰绳探头去瞧,发现身下这匹马不但在翻白眼,还在流涎水,妥妥的疯马!
眼看距离马场边缘还剩十来米,它完全没有一点转弯的迹象,反而疯病越来越重,冲得飞快,大有要把谢异书摔下去踏死的架势。
谢异书本想立刻下马,但又想起谢之重让自己不许卖弄的警告,于是赶忙抬手,朝离自己最近的鹰眼台打了个应急手势。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谢之重着急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放箭,快!”
电光火石间,收到谢异书的信号,顾子言手中的箭矢破空而去,却从谢异书肩侧刮过,命中了顾镇毫身下那匹同样在发疯的马。
谢异书怔住。
一切似乎都发生得很快,顾镇毫的马应声倒地,而谢异书的马还在狂奔,顾子言手中明明还有剩余的箭矢,却没有再动,而是转而去看陈焕。
陈焕弯弓搭箭动作神速,那箭矢稳准狠地朝谢异书身下的马射去,却在射出的那一刻,断在了空中。
一起脑残的第六十三天
“啪嗒”
箭矢落地。
顾子言瞳孔急剧收紧, 慌不择路地伸手去抓谢异书,却抓了个空。
谢异书避开了他。
那匹马距离悬崖只剩十几米,根本不等顾子言重新搭箭, 便直挺挺冲了出去。
“殿下!”
“陛下晕了!”
“太医!宣太医!”
变故陡生, 谢之重直接晕了过去。
随行的太医们乱作一团,锦衣卫飞快沿着山路下山寻人。
顾子言脸色白如霜雪, 傻站在原地,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栗。
他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觉得殿下一定不会出事,又为什么把殿下的安危交给旁人?
阿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 大人,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们先下去,先下去看看再说, 好不好?”
他支撑着顾子言,能意识到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阿笋的话似乎起了一些作用, 顾子言颤着手抓住了他,呛出了一点血渍:“下……”
阿笋疯狂点头,扶着他就要上轿,刚一迈进轿子,顾子言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歪倒在了窗边。
那血迹触目惊心,阿笋翻找出药丸,想给他服下,顾子言偏开了脸, 双眼如同死水,阴气逼人, 压抑得让人说不出话。
下山比上山快了近乎半个时辰,阿笋坐立难安,只希望这群锦衣卫不要找到殿下才好。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活路定然是没有了,但只要没找到,那就总还能给人一线生机。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
锦衣卫办事果然靠谱,这才刚下来没多久,便连人带马都找到了。
邹扶晚正在给谢异书做检查,谢异书身上的衣服被刮得稀烂,腹部全是血,在白衣的衬托下,看起来像是腹部被凿穿了一个血洞,相当惨烈。
锦衣卫把这里围得密不透风,都惊讶地盯着谢异书,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四肢健全有说有笑。
邹扶晚正要脱下他的衣服看看他腰上的伤,谢异书制止了邹扶晚的动作,从腰带里扯出一个被挤破的血包:“血是从这儿来的,本王什么事儿也没有。”
邹扶晚一愣:“殿下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话音刚落,谢异书突然闭上眼倒在了地上,没头没脑地提醒道:“说我死了。”
不待邹扶晚理解他的意思,便觉得空气变得异常沉默。
他抬起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丞相大人。
谢异书的气性还没有消下去,他现在属实不想看见顾子言,恨不得真的死了,眼不见心不烦。
甚至顾子言抖着手来抱他,都让他恶心得够呛。
谢异书干脆装死。
他学的独家绝技这时候总算派上用场,装死装得万无一失。
脉搏停跳,呼吸静止,皮肤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