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145)

若是扛不住，那这十族，怕是不灭都不行。

——

此地山清水秀。

暖阳高照，树木上的雪化成水，马车晃晃悠悠驶过时，啪嗒啪嗒地砸在轿顶。

山路有些崎岖，谢异书本来在轿内垫了无数的软垫，但又想到此行的目的，于是把软垫减少了，一个。

谢异书曲腿坐在轿帘外赶马，顾子言动不动便要探出头来：“殿下，还没到吗？”

谢异书便又把他推回去：“睡你的觉，快了。”

“臣睡够了。”顾子言折了几折衣角，坐在了谢异书旁边，被雪白的阳光晃得有些刺眼：“殿下这是，带臣冬游？”

谢异书没有否认，道：“到地方后，你不要再叫我殿下，也不要自称臣，听见没？”

顾子言靠在他肩头，懒洋洋地哦了声，问道：“还会有其他人吗？”

谢异书一笑：“当然。”

不远处，几缕炊烟开始袅袅升起。

顾子言听见了鸡鸣犬吠，看见了大冬天光着膀子耕作的男人，还有挨家挨户飞跑的小孩。

马车的动静不算大，但轻而易举惊醒了这片村庄，村头的老人同步地扭过头往这边望来，登时闹腾了起来。

“哎哟，快看是哪个来了？”

“小书哥哥来啦，娘，快出来，小书哥哥来啦！”

一群小孩眼巴巴地飞奔到马车前，谢异书刚跳下马车就被他们围住，他把包袱交给了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孩儿：“让二丫姐给你们分，都乖点，不准抢，不准打架。”

那包袱比二丫人还高，二丫激动地红着脸抱过，拍开一群乱摸的爪子：“别动别动！小书哥哥说了让我分，你们都要听我的，不听我的我一个也不给！”

“二丫姐，我来帮你抬吧。”

“二丫姑姑，我也来帮你抬，别把你累坏了。”

……

一群小孩扛着巨大的包袱，像蚂蚁搬家似的扛走了，谢异书送走了这群活祖宗，这才转头去接顾子言。

“小书啊，这位是……”人群中，一个妇人没忍住问道。

这群人，不管男女，都紧紧盯着顾子言，眼神火辣，甚至有几个小孩都留了下来，黏在顾子言身上，有些发怔。

仿佛新鲜玩意儿和食物对他们的吸引力，还没有顾子言来得大。

谢异书喊了一声“春嫂”，还没来得及解释顾子言的身份，顾子言便笑了一下：“春嫂好，诸位好，夫君这些年承蒙照顾，我是他新过门的妻子——小顾。”

谢异书被这一声夫君喊得呆若木鸡。

众人被顾子言的笑晃了眼，春嫂激动的眼睛扫扫谢异书，又扫扫顾子言，激动得跺脚，鼻尖都兴奋出了汗：“你小子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成亲了？这简直是娶了个神仙。”

“娘，小顾哥哥好漂亮，小书哥哥是怎么娶到的，我以后也想娶这种。

春嫂给了自家大傻春一巴掌：“滚一边玩儿去。”

又把手在身上擦了几擦，拉过顾子言：“过来，小顾来和嫂聊聊。”

顾子言被一群人看猴子似的拽走了。

谢异书靠在马车架上，和一群抽旱烟的大男人唠嗑。

“男人？”

“哪有那么漂亮的男人，那是哥儿，准没错。”

“书兄，艳福不浅，这也美得忒超过了。”

“弟啊，你这咋不声不响把终身大事就给办了呢，不是我说你，你好歹该带过来给我把把关。你也别嫌春哥说话难听，这种漂亮的哥儿，你容易守不住。”

谢异书嘴里叼了根草，拍了拍春哥的肩膀：“春哥放心，我和小顾可不是什么露水情缘。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水到渠成，知更知底。婚礼我们是暂时还没有办，如果哪天要办的话，一定会请诸位到场的，到时候诸位记得随礼啊。”

“………………”

“找死！”

“为什么我没有青梅竹马！”

谢异书突然被一群粗汉子咬牙切齿地扑倒了，一群男人胡乱地挥拳，看起来能打死一头牛的力气，砸在谢异书身上都轻飘飘的。

谢异书和这群人闹做一团，直到人群外传来一串惊呼声。

谢异书脸色巨变。

“小顾？”春嫂惊慌失措地盯着面前咳得止不住的人，手里的绣帕刚递出去，地面就赫然出现了一滩血迹。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登时骇在原地，有人开始嚷嚷着去找村里的大夫，顾子言捂住嘴角，抬手想制止，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只看见谢异书忧心忡忡地朝自己奔来，黑暗从四面八方上涌，把殿下的身影完全淹没。

一起脑残的第七十天

顾子言再醒过来时, 已经是一片漆黑。

隔壁堂屋内有人压低声音在说些什么，但土坯房的隔音不好，因此, 说的话他完全能够听清。

人声虽然小, 但密，甚至称得上嘈杂, 粗略估计, 至少有二十个人。

“小书那口子什么病？”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又来一个问的。”

“我这不是刚从地里下来吗, 还不准人关心一下了？来, 小书，这是大娘一家子凑的, 甭管啥病，咱人多力量大, 凑凑，治得起。”

谢异书没接莫大娘用手帕包着的钱, 摇了摇头，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治不好的，这是落的病根。”

一群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大哥大嫂看着他，都是一阵痛心。

小孩长得俊秀，又懂事又心善, 娶个夫郎也漂亮得没边儿，怎么偏就是个病秧子呢？

谢异书是很多年前，误打误撞来的窖山村。

那年母后去世，父皇按照母后的遗愿, 没有把母后葬在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