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175)
江元嘉气得一个倒仰,紧紧盯着谢异书:“殿下!你不是都已经派人去议和了吗?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
谢异书:“我???什么时候?”
陈焕总算插上嘴:“您莫不是失忆了,昨日不就已经定好让顾子言去的吗?您还说正好让他戴罪立功来着。”
昨日还在赶路的谢异书:???
他稍微一咂摸便反应过来是顾子言在搞鬼,这杀千刀的蠢货,谢异书气不打一处来:“顾子言呢,还在布施?把他给我抓回来!”
谁让他自作主张了?
陈焕脸色一变:“殿下,顾子言今日未时便带着议和队伍出发了啊,他那里还有您的玉佩作信物,难道不是您把玉佩给他的?”
谢异书:……
完美,顾子言真是把他的身份利用得淋漓尽致。
他深呼吸了口气:“没事,是我忙忘了,确实是我让他去的。从各方面来说,顾子言都是去议和的最佳人选,有武将跟去就行。”
这下轮到江元嘉变脸了,他硬邦邦道:“没有。”
谢异书:“没有?”
江元嘉给谢异书跪下,大有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架势:“顾子言是来戴罪立功的,死了便死了,没有必要让将军们为他涉险。他若是真有本事议和,那自然功劳全部归他,若是他败了,那就是他的命。殿下喜欢他是殿下的事,末将不买这个账,当然,殿下也可以说末将是大逆不道,砍了末将的头,也绝无怨言。”
突然,陈焕怀里多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陈焕怔然:“兵……符?”
谢异书转身回到屋内,脱下了身上披的厚重外衣,又弯腰,从黑靴边缘抽出了一把银白色的匕首,那匕首没有刀鞘,就那么明晃晃地被他别在腰间。
陈焕微滞:“殿下这是……”
谢异书扣住了那匕首的刀柄:“总兵的位置怕是需要你暂代几日,我——”
陈焕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拦住了他:“殿下不可,孤军深入过于危险,即便武功再高强,面对吙达那紧锣密鼓的军力,也是插翅难飞,绝对不可以。顾子言身边虽然没有武将,但他临行前说了,有其余武功高强的人暗中傍身,让殿下不用挂心。”
谢异书无动于衷。
陈焕又劝道:“殿下独自前往的话,比他们还要危险百倍千倍。而且您想想,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顾子言还能活吗?”
陈焕说得不无道理,若是以前,谢异书就真被劝住了。
但或许是被顾子言这样玩弄过好几次了,谢异书一眼就看透了顾子言打的什么算盘,他道:“你难道觉得,顾子言想不到这一点?他把每一步都算好了,包括我要去救他,你们会用各种理由把我劝住,然后我就会为了顾全大局不再冲动行事,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陈焕道:“既然如此,那殿下何不静观其变呢?殿下昨日不也说了,先议和,试探吙达口风,若是不成,便让顾子言以叛徒的身份假意投敌,里应外合。顾子言很狡猾,也有自保的能力,我相信他不会将自己置于绝境。”
谢异书后槽牙咬得作响:“他确实有这个本事。但我若是真的顺从了他的心意,岂不是太给他脸了?”
……
虽然对陈焕说的是脸面,但谢异书在乎的,根本不是脸面。
他隐隐能够猜到,在顾子言的认知里,谢异书依然是不怎么在意他的。
这种认知已经根深蒂固,不管谢异书同他说多少次他很重要,都难以真的凿穿顾子言心头的那层坚冰。
他即使同谢异书撒娇闹脾气,也总是藏着份怕被丢下的忐忑,所以他总是点到即止,永远也不会闹得太过。
他觉得自己不被在乎,不被喜欢,随时都可以被取代,被抛弃,所以他对自己异常差劲,无数次地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仿佛他死了,也没有人会为他难过。
谢异书只觉得无力和挫败,他想,要让顾子言明白这份心意,或许还是得从自己身上下手。
独自脑残的第十天
阳城地势奇特, 整座城被一条塞阳河割裂。
塞阳河宽阔浩荡,城内,两方士兵隔着河水对望, 城外, 远远地散落着军营,主城门被吙达军队占领, 大安的士兵便在后方凿了一座新城门, 用于运送粮草物资,就这么同吙达耗着, 两边割据, 僵持不下。
没有一方愿意率先渡河,在此处已经对峙了十来日, 或许是闲得慌,割据战渐渐发展成了两方的骂战。
仗着距离远, 语言又不通,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但凡两边有一个人能听懂能听清,都不至于割据这么久,早就气急败坏到拼个你死我活了。
河西岸,举着千里镜的小兵高声道:
“将军,对面的使者出发了!”
莫阿勒闻声抬眸, 额间的宝石在火光中跳动着绿光,和那双幽绿的眸子相得映彰,他腰间别着两把修长弯刀,刀刃上还有没擦拭干净的血迹, 不知是什么畜生的血迹。
河东岸,几艘船晃晃悠悠地下了水, 朝这边驶来。
莫阿勒露出一个笑,像是没藏住獠牙的狼王,嘴角翘起,吹出一声犀利的口哨——
立马有无数的哨声与他呼应,此起彼伏,音调各不相同。
霎时间,箭矢齐发。
箭雨铺天盖地地往河对岸射去,那一艘艘船只却依然平稳向前,莫阿勒瞳孔微缩,反手捞过一张弓箭,拉弓绷弦,眯起一只眸子,瞄准了那主船上的大安旗帜。
“莫阿勒!”
“莫阿勒!”
“莫阿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