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91)

楚格斩钉截铁地“嗯”了一声。

想起去年中秋，自己的亲娘要给他介绍对象，楚格更别扭了。

钟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小伙子我知道的，厉天那老头子都夸过他。这么优秀，有女朋友了才是正常。”

“女朋友”楚格：“……”

楚格和程佑君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满脸的不爽。程佑君快笑死了。

楚格见他快笑岔气，认真又无奈地提醒他：“当年医院里盛传我和师妹的八卦，你都醋成那样子。见到我不爽，你都不将心比心一番么？”

彼时距离程佑君那次情感破冰的车祸刚好过去一周年，他俩正并肩走过一年前程佑君向他表白的绿化带。

程佑君没理会他的醋意，而是笑着对他说：“阿楚，到今天刚好一年啦。”

楚格的余光悄悄打量了他一身：“怎么，晚上要不要再来这树下舌吻一回？”

程佑君不理他，继续朝前走。

光天化日不好上下其手，楚格便继续说骚话：“还是那天你单手树咚身上有伤不够过瘾？要不要晚上再补一次？”

“……”

要不是场合不对，程佑君估计会送他一拳。

姓楚的说完骚话还不够，又接了句甜言蜜语：“一年了程程，我想我比那时更爱你了。”

经过了一年的洗礼，程佑君对楚格的骚话免疫率已经有了百分之七八十，可对这些情话却还是招架不住。此话一出，程佑君心律明显上升，耳根明显泛红。

半晌，才轻声回他：“嗯，我也是。”

有科学研究表明，“爱情荷尔蒙”这玩意儿只会在人体内存在一年左右。所以会有“七年之痒”的说法，所以“爱会消失”真不是一句玩笑。爱情在开端之时也许更多地在依赖激情，但激情裹挟着的是岁月。时间这玩意儿冲淡了激情，却给情感带去别的——回忆、习惯、温存、陪伴。

惊鸿一瞥放弃了会遗憾，长久光阴却一点一点在彼此心底烙下了印。

楚格微微靠近了他一些：“下了班一块儿走走吧，就这儿。”

程佑君：“……你就那么想被我树咚么？”

下班后的气温少说有三十度。虽还说不上灼热，但这地方也着实算不上是个舒适的约会环境。可见比之去年，这两个人谈恋爱也没谈出什么长进，在约会等地点的选择方面依然还是和去年一样——有病。

楚格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人家过纪念日，是不是至少也会找个馆子吃个大餐什么的？”

程佑君嗤之以鼻：“……这多俗。”

楚格觉得再俗也比这样好：“可我俩坐在这里听蝉鸣喂蚊子，也不见得很有风情吧。”

程佑君刚被咬了几个蚊子包，觉得楚格说得有道理，于是深思了一番，正经提议：“……不然也别吃什么大餐了，随便对付对付差不多得了。我们早点回去直奔主题，不搞这些虚的。”

楚格愣了一下，把这句话在脑子里整整过了三遍，确定自己没想歪。

明明心里美滋滋的还非得矜持：“……这多俗。”

“……”

这人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他程佑君难道还不清楚？

老色批了装什么纯？

“……你不想？”

“……”

“……”

“想。”

这就对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同事之间公认不食人间烟火的程佑君被楚医生团把团把丢进了床里，直到半夜。

翌日清晨，程佑君规律的生物钟没敌过被榨干的精力，楚格起床了都没把他弄醒。

他转醒的时候，楚格早上班去了。

刚睡醒，程佑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看时间就跟松鼠似的窜了起来。被蹂躏了一晚上的腰卡啦一响，奇迹般地支撑住了他如此突然的动作，可随之而来的酸麻感立刻自双腿腰间传递到了他全身，把他直接激灵清醒了。

他这才想起来，他今天调休。想必因为这样，楚格昨天才那么肆无忌惮。

楚格果然给他炖了吃的，他从炖锅里舀了碗粥狼吞虎咽，完了又把自己铺回了床上。养精蓄锐昏昏欲睡了整个白天，快晚饭的时候才算彻底恢复了精气神。

他收拾完自己，洗了个澡，然后切了个西瓜等着楚格回来，一边等着一边翻看邮箱。

邮箱里成堆的推送邮件和垃圾邮件，他不得不拉黑了几个。offer依然杳无音信，不过倒是来了几封向笛的邮件。

自从那次和严渐卿见过面，程佑君便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关于行业的新消息，他不愿意就近原则问亲爹，非要拜托向笛。向笛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过问没推辞。

程佑君草草浏览了一下附件，默默合上了笔记本。

在父母面前，他一直试图将自己和公司彻底划清界限；可私下的时候，他做贼一样一直关注一切。他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没法逃脱家族责任，即使现在他似乎很自由。

想到此处，程佑君的心情又低落下来——offer还没下，他心里踏实不下来。

向笛发这些邮件虽然是自己的请求，却在适时提醒他：珍惜现在吧，你的未来还不知会成为什么样子。

或许这便叫做患得患失，明明十拿能有九稳，却因为那十分之一的概率把自己置于这样心境。

露馅

程佑君的“offer焦虑症”并未持续太久。

距离楚格离开前三周左右的某个傍晚，他的邮箱里多了一封盼望已久的邮件。

看到邮件的第一时间，程佑君抄起手机就只记得给楚格报喜。

彼时楚格恰好和亲妈俞其华女士在一起。俞其华看着儿子接电话时抑制不住的喜悦，还有难得见到的柔情，当即猜到了电话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