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133)
桑塔当时为了保护桑晖,主动栖身努尔哈察的怀抱,喂努尔哈察喝了许多的酒,又当着众人的面在努尔哈察的胯|下服侍,这才在努尔哈察尽兴之时讨得了一点可怜的赏赐,叫努尔哈察重又将桑晖关回了羊圈。
从那以后,桑晖大病一场。
那时放羊的卡布心急如焚,想了不少的办法。他不知遭了多少次贵族的毒打,总是经常为桑晖偷来羊奶,可桑晖总是一喝就吐。后来卡布趁着放羊又偷偷采来了不少药草,可桑晖早已无力吞吐。
卡布见桑晖像是奄奄一息,抱着桑晖手足无措,最后偷偷背上桑晖去找了桑塔。
牧羊的奴隶私带豢养的奴隶出去,免不了一顿责罚,可卡布天天都在挨打,而他也早已将桑晖当成了亲弟弟。
当时的桑塔因为漂亮的容貌备受宠爱,早已不关在牛棚,而是被关在努尔哈察帐篷旁边的一个毡房里头。
桑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卑微的母亲。
当时努尔哈察刚从战场上回来,桑塔匍匐在他的脚下,亲吻他满是血污的长靴,请求他救救自己将要垂死的儿子。
努尔哈察居高临下,用脚挑起了桑塔的下巴,冲桑塔说:“那就舔干净我的鞋子。”
桑塔很快就照做了。
桑晖那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病痛,他的心因为母亲而破碎,在卡布的背上吐出几口血来。
后来努尔哈察指着桑晖和卡布让桑塔做选择,那个手握努尔哈察族无上权力的男人说:“我可以救他,可作为惩罚,你这两个儿子,有一个必须扔进狼坑,你选谁留下?”
拉嘎带回了达晖的头颅,收留过桑晖和桑塔,于是桑塔的手最终指向了卡布。
努尔哈察是一个极其喜新厌旧的人,在对桑塔的玩弄终于觉得厌倦之时将桑塔关进了羊圈。
桑塔曾在接近努尔哈察的时候,多次尝试过杀死努尔哈察,可是没有一次能成功——
努尔哈察生性残暴却十分警惕,从来不让自己的宠奴穿着衣服接近自己。
他因为桑塔的美貌一次次忍受了这个女奴的憎恨,最终在失去新鲜感以后决定吃掉她。
在桑晖和母亲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里,桑塔在羊圈一直悉心照料着桑晖。
她经常抱着桑晖说,达晖能从狼坑里带回自己父兄的头颅,那达晖的儿子也一定能从狼坑里走出来。
桑塔要桑晖像父亲一样,拥有一颗勇敢的心。
在后来桑塔被带走的那天,桑晖也被放出了羊圈。
那一日,努尔哈察在酒宴上当着桑晖的面吃掉了桑塔。他把桑塔的头颅割下来命人精心打扮,然后叫在场的贵族们一一欣赏桑塔美丽的容颜。
最后,努尔哈察命人将桑塔的头颅端到了桑晖的面前。
桑晖一生也不会忘记母亲的那张脸。
那个死时面带微笑的女人睁着她漂亮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如曜石一样明亮,脸上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可那时的桑晖太过年幼,他还是流下了少年人藏不住的眼泪。
在贵族们欢声笑语享受美味的酒宴上,只有桑晖一个小小的奴隶在为永远地失去母亲而嘶喊:“你还我的母亲!你还我的母亲!”
在努尔哈察看来,这样的奴隶实在太过吵闹,他在饮酒的间隙只是随意地摆摆手,桑晖就被扔进了狼坑。
那一天,树上第一片枯黄的叶子开始掉落,桑晖终于知道了秋天原来是分别的季节。
当他坠入狼坑的那一刻,那个名叫桑晖的少年就彻底死去了。
夜宴
鸿蒙带着良宵来到了努尔哈察昔日的羊圈,他在那里挖出了一把鱼骨梳。
在与母亲分别的那天,鸿蒙把这把梳子埋在了羊圈里。
那把梳子是达晖精心制作,多年不腐。鸿蒙把它拿在手中仔细擦过,对良宵说:“这是我父亲曾经送给母亲的礼物。”
良宵听罢没有言语,倒是突然抱住了鸿蒙。
自打良宵此次归来,言行总是分外直接。
鸿蒙有些意外,一双本就上扬的眉又微微挑起一些。他把良宵回拥住,拿着那把鱼骨梳不禁在良宵满背的银发上比划了一下,又把手指穿进良宵的头发里,忽然说:“想不到你这般黏人。”
“……”良宵哑言一瞬,头埋在鸿蒙肩上闷闷地笑,最后很自然在鸿蒙的脖子上亲了一口说:“那陛下可要尽快习惯。”说完又不抱鸿蒙了。
穿进指尖的发很快离手,鸿蒙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手指。
这羊圈从努尔哈察建起至今都在使用,良宵目光澄澈,此刻对着鸿蒙的一张笑脸也干净爽朗,加之一身鹅黄衣袍一尘不染,站在这羊圈里头显得格格不入,叫鸿蒙觉得有些委屈了良宵。
“回去。”鸿蒙捉着良宵的手腕出了羊圈,终于把那点意犹未尽又换了种法子补了回来。
这些时日,北荒这片土地在鸿蒙的治理下已逐渐建立起了新的秩序,那些以往被压迫的奴隶如今得了自由,人人都拥有了土地和房屋,鸿蒙还把贵族的牛羊也按需分给了他们。
等夜幕降临,鸿蒙同良宵刚一返回,那些如获新生的人们,也带着深深的谢意在鸿蒙的帐篷外头燃起了篝火。
鸿蒙当时刚和良宵跳下马来,连帐篷都没来得及进去,一群人就冲过来将鸿蒙围起,然后载歌载舞地将鸿蒙带到了篝火旁。
鸿蒙不喜这样的热闹,也不习惯接触这般密集的人群,他脸上还戴着那张骇人的獠牙面具,可人们对鸿蒙的感谢大过了恐惧。
鸿蒙看着周围一张张笑脸,实在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便只好站定了朝人群外的卡布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