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案之唯有墨竹香(114)
又做梦了。
许鹿竹浅浅翻身,抱着被子继续闭上眼睛,脑海中没有出现接下来的梦境。
深夜,州南栀在院子里坐得端详,坐得安静,这是认识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悄无声息凑近她没有被发现。
不然羽涅走近她身旁,她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直过了很久,州南栀偏头,这才发现他出现在了旁边。
“打扰你了。”他坐在一旁,动作与他礼貌的话语不沾边,无非是因为今天州南栀与他摊牌了。
小姑娘心思深,这是羽涅重新对她有了审视,平淡寡淡的性子,也是有原因的,握着如此大的秘密平静的生活了那么多年。
沉默许久,她缓缓开口,“去京城,我竟然开始重新考虑了。”
羽涅眉眼一挑,偏头看向她,十二年前的事,被瞒着的人一切都已经知晓。
月光下,她眼眸里的光芒微微闪动,“州家是不是很有钱?”语气轻松。
“嗯,州家在朝廷中深受官家重视,镇守边境更是让敌人不敢贸然入侵,如果屡获战功,南栀,你可能会是一个郡主。”
“原来,我身世还可以那么显赫。”可惜,这些都是虚无。
“那我的婚姻也会很好了!”
羽涅垂下眼眸,缓缓说道,“门当户对,嫁入皇室,一切都有可能。”
没有等来爷爷的决定,许鹿竹醒来之时,只有她一人,她找遍了整个许家,一点爷爷奶奶存在的踪影都没有。
他们把自己给抛弃了,桌面上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
呆坐在院子里一天,许鹿竹呆滞了整整一天,她小声呢喃,“爷爷,我不去京城了,奶奶,你做早餐给我吃好不好,我饿了。”
我真的饿了。
州南栀过来时,就看到一天没有吃饭的许鹿竹坐在院子里,呆呆的,没有一丝活力,“鹿竹,我去给你下面条吃好不好。”
没有一丝回应,甚至于,触碰到她手的那一刻,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
她起身走进了厨房,不到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是两人的庚帖。
庚帖的名字分别为许竹。州楠栀。
原来她真名唤做许竹。
事情真相大白,爷爷奶奶悄无声息不见了。
甚至于连一张信封都未留下。
这算是答应嘛?仍她们入京城寻求真相,而他们依旧躲避着祸乱,寻找另一个地方生活。
明天是除夕,她以为能和爷爷奶奶吃一餐团圆饭的。
但最终这场团圆饭只有许鹿竹和州南栀、羽涅三人在吃,连州爷爷也消失了,如同约定好的一样。
初一,许鹿竹没有收到压岁红包,院门口敞开,奶奶曾经说过,初一不能关门,她没有关门,而是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平静,如一滩死水,身上唯一有动静的就是那跳动的心,和呼吸的鼻子。
阳光照在身上,她感不到一丝暖意。
州南栀今日去巡街了,这是她工作上最后一次巡街了。
四周围都是欢闹,州南栀将剑放在桌面上,阿婆便将一碗糖水端了上来,“姑娘,新年快乐!今日来吃糖水的都会送一个鸡蛋。”
“新年快乐!阿婆。”她扯出笑容。
糖水很甜,州南栀没有胃口,拿起鸡蛋慢慢的剥壳。
“阿婆,你到底跟不跟我去京城吗?你就跟我去京城享福嘛,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的。”
“我不去,我身子骨弱,半只腿都要迈进棺材的人了,我要死也是死在家乡里。”
“阿婆,今年大年初一,不能说那么不吉利的话语。”小姑娘的语气很焦急。
“好好好,我不说,但我是不跟你去京城的。还能和孙女待五天,我是开心的。以后想见面都难咯!”
她手在阿婆肩膀上轻轻按摩着,“那你就和我一起去京城呀,我和卫从一起孝顺你。”
“京城哪里是好混的地方,你阿婆我没有去过,但还是听过老姐妹说过外面的生活的。”
州南栀手上的动作停顿,在听到卫从这个名字时,她偏头看过去,女孩眉清目秀,白净温柔,看上去偏瘦,很是楚楚可怜,衣裙处的补丁让她恍然大悟,这手法和卫从那日的补丁一模一样,整齐的针线。
望得出了神,忽而一句道歉让她回过神,旁边有人将甜汁泼洒了一点在她衣裳上,轻轻一句无碍,她便没有管那处裙子了。
喝完糖水,坐在椅子上休息,前方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似乎没有人记得那晚的惨案。
视线忽而盯住了某一处,她将银子放在桌面上,提剑离去。
她捡起那根银色的手链,手链吊坠是一块木头雕成的玉兰花模样,花瓣刻着一个凌字。
她敛眸,淡定离去,许是老天爷让她幸运一次,找到了一条线索。
按着地址,州南栀很快便提着一些水果来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木屋前。
对面给自己沏茶的便是凌母,凌赤的母亲,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头发盘起,干净整洁。
她望着手链眼眶微微泛红。良久轻轻出声,“手链回来了,儿子却没有回来。”
州南栀不会安慰人的语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微张的唇角说不出一句话。
“姑娘在哪捡到的?”
“张氏甜品铺子。”
她神色一滞,扯出一模笑容,“好,没有被人捡走就行,这是我相公留给我的,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他亲手刻画的。”
“凌叔心灵手巧,刻的很好看。”
像是多日的孤独,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倾吐的树洞,大年初一,州南栀哪也没有去,就听着凌婶在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