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斥(118)
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涤剂味。
秋少关走到客厅,坐到小沙发上,拿起牛皮纸袋,把里面的病历单一张张拿出来,一张张细慢地看。
每个月检查一次,一共十一张病历单。
最初的病历单里。
检测结果为认知障碍,存在严重自我厌弃倾向,强迫状态与偏执项分数极高,不计后果,有一定程度的躁狂症状,思维跳跃,警觉性极高。
后来的结果叙述越来越长。
比及第一张病历单上,多了不少项。
重度抑郁却自杀倾向较轻,暴食,脑海中存在假想敌,自我敌视,并且存在严重的模仿倾向,将曾经的“朋友”视作模仿对象。存在部分情感障碍,对妹妹存有怜爱与痛恨两种情绪,怜爱对方和自己出生在相似家庭中,想施舍关心,却又陷入死角,将妹妹再次放到与自己的对立面上,认为自己曾经无从得到的,一旦给予对方,就相当于背叛少时自己,深陷矛盾。
出现偏执型精神分裂前兆。
秋少关抓着病历单的手指节节泛白。
他又想起来顾跃桓说的话。
“哥,你被潜规则那事儿,他们没胆子那么做的。”
“妈想让我们做对的事。”
对的事。
言烟眼里的正确,无非就是他一直违逆的对立面,是和女人在一起。
他们不敢做,那就是有人引着他们做。
只有言烟敢。
言烟为什么要用这招来将他逼上绝路,逼他远走美国。
就像当年从哈市逃离般。
因为言烟看见了她不想看见的。
言烟一直在意的,无非就是李迟明,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拿着个结婚请柬送到他手上。
可在美国那两年,呆滞死板的生活几乎让他变成了个只会存储、不会读取记忆的躯壳,他回国后没再提过李迟明,也没再找过他。
但言烟还是再次插手。
为什么呢。
是李迟明出现在他身边了吗。
秋少关的视线落在病历单上的“模仿倾向”四个字,眼睛止不住发酸。
来时的路上。
他一直在想。
如果李迟明出现了,他为什么会没发现呢。
秋少关把病历单一张张放回去,又回到床上,抱着苏乞白,手摸过他后背凸起的脊骨,一寸寸缓慢移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
因为他如此蠢笨。
悔憾的如此片面。
他还不太了解他。
欲望之上有温情,却难自察。
第 57 章
半夜苏乞白醒来的时候,秋少关仍然是那样抱着他,心底说不清的滋味成了最好的咖啡因,让他的神经时刻保持着清醒,紧靠着苏乞白。
苏乞白以为他正睡着,盯他良久,直到脑袋里昏沉的困意被驱逐,他才小心翼翼地从两人之间的缝隙中抽出自己的胳膊。
感受到他的动作,秋少关没动。
房间里是散不净的麝香味。
萦绕在鼻息间,让人忍不住回忆炸雷的瞬间。
苏乞白吸了下鼻子,把脑袋往秋少关怀里靠了靠。两人身上未着寸缕,靠在一起的时候,皮肉紧挨着,就像两只藏在垃圾桶里的狗崽互相依偎着。
苏乞白觉得自己不是狗,但是如果秋少关愿意给他拴个刻上名字的链子,那他当狗也行。
低头看了眼,周遭太暗,看不大清楚,但苏乞白能清楚感觉到胸骨上一处处酸痛,都是秋少关吮吸出来的草莓。他成了个被来回推犁的地。
苏乞白感受着秋少关的呼吸,恶意上头,一双手往下去抓,而嘴巴往秋少关锁骨旁凑,张开嘴,牙齿磕上去,咬了下,没收力。
但刚睡醒,他也用不上多大力气,只咬了道极浅的痕迹就把自己牙齿咬得发酸。
他伸出另一只手试探着摸了摸齿痕的印记,不大满意。
该咬到能出血那种才对。
谁让他拿他撒气。
这些小动作成了甜蜜的折磨,苏乞白乐得折腾秋少关,但想想自己醒着胡乱生气,他却睡着,又开始难受。
他抓着炸弹的手用力了些。
“……..不睡了?”秋少关声音喑哑道。
苏乞白用行动告诉他,睡。
另一种层面上的睡。
秋少关没反抗,任由他抓着自己的两只手往枕头上压,如果此刻有亮光,苏乞白觉得自己就能看见秋少关眼底的戏谑。
他现在保准等着一会儿反压呢。
苏乞白咬着牙,“秋少关,现在心情好了?”
就在他的手在秋少关腰线上画圈的时候,秋少关低声说:“不太好。”
苏乞白没管他那小情绪,哼笑了声,一只手往床头柜上摸,摸了好半晌,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好几盒,他才摸准一盒,怼到秋少关嘴边,毫不留情地命令道:“给包装咬开。”
秋少关顺从地张嘴去咬,用尖牙划开盒子表面的封皮,但到底是看不见,动作也被无形地设下阻碍,他的牙齿顺着盒沿往下滑,磕到苏乞白手上好几次,才成功完成任务。
苏乞白单手扣开盒,从里面抽出一个。
就在这时。
秋少关问了句:“苏乞白,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喜不喜欢秦叙白啊。”
苏乞白动作一停,“问这干什么?怎么着,我要是说不喜欢,那咱俩就不算偷.情?你就能毫无负担?”
苏乞白恶意满满道:“我怎么不喜欢啊,我要是不喜欢,还能搞戴绿帽子这一出戏吗?我肯定老早就和他分手了。”
这话说出去,感觉到身体底下压着的秋少关有些许僵硬,他顿时感觉到一丝扭曲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