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114)
看起来别别扭扭。
圆滚胖乎却憋着股狠劲。
楚恣一字不落地看完了所有夸奖辞。
包括最后一行语无伦次的劝话:
楚恣,你特别特别特别好。别去看那些坏话,也别听他们说什么。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会一直被夸,不要不开心。我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在天上要好好的,难受了可以回来看看我,我给你写信,有我夸你就不难受了……
满满当当一页纸。
一旁的侍从看了眼纸张,而后挪开目光。
外头如何评价千岁爷,他们和千岁爷一清二楚,呈上来的集报千岁爷都会过目,只是不重要的事都只略扫一眼便过,看不出喜怒,平淡得仿佛没见过。
或许千岁爷当真不在意这些言语,只喜权势。
楚恣缓缓放下了于玖的满页夸奖辞,稍作整理,收了起来。
而后去取其他的呈报,挑到了侍从报来的今日事。
于玖醒来后有关“小楼”的问话;离开皇宫,看到街头游行庆贺、被人误劝后自残、往楚府疯跑的反常;起坟刻碑,与衣同卧之举。
楚恣目光停在侍从记录“狂悲狂怒,扯发撕肉;疯奔楚府,欲撞官刀”的一行字上。
久久不动。
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小心忐忑,不敢有大动作,受委屈了就巴巴哭红眼。
怎么看都好欺负。
小楼一别,已过七天。
扯发撕肉,欲撞官刀。
昏幽烛火静静燃烧,照得字迹黑里隐混血红。
楚恣看着字迹,缓缓道:“明日将庞大夫送去于府。”
侍从一礼:“是。”
——
天光大亮,于玖在书桌边醒来。
昨夜于玖把卧房的窗户开到最大,大小风不断,有时吹动被褥,有时掀翻小茶盏小瓷瓶等物件,一阵丁零当啷的碎响。
守在外面的小厮还以为他疯病犯了,想要砸碎东西换取尖锐碎块寻短见,门也不敲冲进来欲要拦,却发现卧房没有烛火,处处掀风。
茶盏瓷瓶碎块落了一地,各种东西倒的倒飞的飞飘的飘,满屋狼藉。
于玖却不在床上。
小厮看向大开的窗,还以为有人把于玖劫走了,正欲要点灯察看,却忽然听到一声木头叩响。
小厮抬眼望去。
视线越过玄关,停在千岁爷平日睡前整集的书桌边。
那里悄无声息坐了个人,黑着影子,一动不动,犹如鬼魅。
有那么一瞬间,小厮当真以为有鬼来向他索命了。
心下发寒的同时,战欲陡涨,手一扶腰间的——
好,忘了他现在是小厮,腰间没刀。
小厮快速扫了眼周围,毫不犹豫抄起身旁腹大的花瓶,朝那黑漆漆的影子走去。
正欲要往那身影的头上来一个脑袋开花时,理智让他在半空停了手。
整间卧房就于小公子一人在住,多半是眼前这条人影了。
而不是什么自己都不信的鬼魅,或是入室的贼。
否则他守在外面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进来。他能当千岁爷侍从,必然实力一等,他当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这么想的同时,面前的影子似乎也回了神,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小厮:“于小公子?”
眼前的人影又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是我。
小厮顿时松了口气,将花瓶放下了,多年的刺杀经验却让他没完全消除警惕,把花瓶攥在手里,准备随时给眼前的不明黑影一击。
他试探道:“可能关窗点烛?”
这乌漆麻黑的不睡觉干嘛呢。
黑影不动——不要关窗,不要点烛。
小厮困惑,抓紧了手里的花瓶。
不让点烛,防被看清。
不让关窗,方便逃跑。
你究竟是贼,还是犯了疯病的于小公子?
小厮还待试探,人影微动。
小厮缓缓举起花瓶。
却见人影忽然莫名其妙攥了攥虚空,而后从一旁的纸篮中摸黑抽出张纸,取了烛灯和火折子,从一旁转出,却并未靠近小厮,径直走出卧房推开门。
小厮瞥了眼他方才攥着的虚空,忍不住上手也攥了攥。
莫名其妙,满头雾水。
干嘛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丝制暗器,要将我弹上一弹。
或是真的有什么我看不见的脏东西似的。
小厮也转出门外,却还不放刚才的花瓶。
走到外面,见左侧靠近偏室的无风角落点了烛,小厮终于看清了方才和他无声交流的人是谁。
他一阵无言。
转而放下花瓶,“于小公子,您在干什么呢?”
怪吓人的。
于玖蹲在地上,提笔在纸上写:楚恣回来了。
小厮定睛一看,缓缓站直。
若非我才悄悄递信去给千岁爷,真要信了你的话。
小厮:“小公子如何看得出?”
于玖写下——今天是头七。我说楚恣如果回来,就把烛吹灭。然后就真的有风吹进来把蜡烛吹没了,是楚恣回来了。
小厮背后发凉。
他不信鬼神。
现在却因于玖诡异的行为弄得悚然,不免想起小时候祖母同他说的精怪之事。
小公子怕不是今天坟边烧纸,背了条野魂回来,现在被迷了?
这可真是……他自己都不信。
小厮:“所以小公子不关窗,不点灯,是觉得千岁爷在里面?关窗点灯会没了?”
于玖缓缓点头。
小厮:“那你刚才在虚空抓的那下,又是什么?”
于玖提笔,在纸上写道:纸和笔是楚恣的,我要用,就要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