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117)

被吓住的官兵被他一喝，齐齐回神，立刻七手八脚去拉他，掰他的手。

岂料于玖仿佛疯了般死攥着，任凭别人怎么拉就是不松手，怎么掰五指都牢牢抓在颈间，身子压在那官兵身上不起来。

拉也拉了，掰也掰了，众人无法，也不敢伤他，之好如无头苍蝇般看向张缱。

张缱寒着脸，瞥了眼那官兵方才踩着的锦袍，微微冷笑。

他缓缓走到门边，俯身将锦衣拾起，手掌轻拍上面的尘土，而后拿在手边，慢步走到于玖身旁半蹲，将衣袍递去，“玖玖，千岁爷在呢，哥哥拿给你。”

于玖浑身上下血液激荡，亢奋异常，已然没了理智，滚着怒泪，视线模糊。

忽有一丝清浅梅香渡来，于玖整个人顿住。

张缱缓声道：“拿好。”

于玖视线缓缓下移，目光触及玄蓝白纹锦袍的衣领，眼泪陡然滚落，掐在官兵脖子上的手松了，去接那锦袍，将它展开，去看刚才被踩的地方，干干净净。

方才沾脏的灰已经被拍干净了。

于玖慢慢将锦袍抱在怀里，不动了，眼泪无声无息滚下。

张缱面色冷然，寒笑着将他轻轻抱入怀里。

于玖似乎没了力气，没挣扎，闭着眼睛，却不松开怀里的锦袍。

张缱缓声：“玖玖就这么宝贝这衣裳？”

于玖闭着眼睛，身子一颤一颤的，并不答话。

张缱轻声，“哥哥刚入于府时，玖玖就说喜欢哥哥。若有人伤了哥哥，第一个站出来替哥哥抱不平。”

“现在换了千岁爷，是不是。”

他冷笑着低头，看于玖渐渐苍白的脸色，闭着眼仍在淌泪，唇已经被咬破了，几点牙印压在上面，渗出几丝血迹。

张缱微微抬手，拢着他半张侧脸，指尖在他面上轻抚一阵，而后缓缓闭上眼。

“这官兵没能将这衣袍踩脏，让哥哥三两下拍干净了，无甚大用，着实该死。”

张缱忽然将于玖怀里的锦衣取走，于玖怀里一空。

于玖微微睁眼，失神片刻，低头看空荡荡的手心，而后缓缓抬头。

张缱提着锦衣，慢声，“哥哥怎么看着锦衣不大对劲呢。”

于玖伸手欲拿，张缱却将他推开，站起身道，“将他捆了。莫要让他护着千岁爷的东西，倘若沾上楚党名声，我这个做哥哥的还得想办法将他保下。”

一旁愣着的官兵回神，立刻七手八脚押住于玖，不知道谁从哪个角落寻了捆绳，将挣扎不休的于玖给捆了个严实。

张缱看向门外一直盯着这里的小厮，招招手，“过来，提着他。”

小厮拳头微微攥紧。

“怎的。”张缱微微眯眼，“有事要报？”

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小厮缓缓松了手，躬身一礼，“大人见谅，小的方才出神了，这就来。”他走上去接过被捆着也挣扎不休的于玖，在张缱看不到的地方在他耳边低声，“小公子，莫冲动。”

于玖什么也听不到了，注意力全在锦袍上。

张缱对一众官兵道：“文书典籍书册充去大燕书阁，金银宝器充入国库，其他没用的，诸如宦官的东西，一并砸了，而后烧个干净。”

官兵齐齐道：“是！”

话音落下，官兵分散四处，阵阵碎裂打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于玖披头散发，发了疯死命挣扎，泪红着眼怒瞪书房里的官兵，捆绳却牢牢将他缚着。

他们搜走了楚恣的书册典籍，在于玖身边来来去去搬着；有官兵提着砍刀，将书桌茶桌劈成两半，又将两半再劈，如此劈得细碎，好烧得方便些；其他花瓶小瓷器被狠狠摔在地上，一地的碎片。

楚恣临时存放衣物的柜子被全部打开，锦衣乱糟糟堆了满地，被东一脚西一脚地踩，官兵提着砍刀将木柜砍个稀巴烂，木屑乱飞。

床帐被撕，床木被砸，床头的柜子里有他没用完的药瓶，楚恣曾经用那个给他上过药。

官兵把那药瓶拿在手里掂了掂，晃了晃，而后往下一砸，瓷片迸碎，药膏溅在地板上，不知道是谁一脚踩了过去，污了满地。

于玖疯了般挣扎，眼泪滚滚而下，小厮拼了命地将他压着，忽听他喊出一声嘶哑促叫。

张缱也听到了，瞥了眼于玖。

人不人鬼不鬼，脸颊满是泪痕，死命挣扎也挣不开身上的捆绳，还被小厮压住动弹不得。

张缱笑了笑，垂眼寻了把剪刀，道：“玖玖当个小哑巴也没什么不好。没说话时只是因为别人踩了千岁爷的袍子，就要去掐人。倘若能开口了，别人说点千岁爷半点不好的，你上去斥骂一番，替千岁爷说点话，就成了楚党。”

“大燕律令最后一条，楚党格杀勿论。玖玖若还想活下去，那便听哥哥的，莫要再沾千岁爷的东西。”

他说完，将锦衣举了起来，另一手提着剪刀，当着于玖的面，一点一点剪开。

从衣领到袍角，从袖边到肩块。

一条条，一缕缕，剪得碎碎的，纷纷扬扬落在地上，白线绣着的花纹断成数截，看不出原来是什么图案了。

于玖猛地挣开了小厮，却因四肢腿脚被缚而倒在地上，爬不过去也站不起来，泪赤的双眼滚滚落泪，张着唇嘶哑叫着不甚清晰的话语。

张缱手边一顿，看着他笑了，“这是做什么。”

于玖嘶哑喊着什么，嗓子痛辣，眼前阵阵发黑。

张缱慢慢剪完最后一块布，终于放下剪刀，笑着将他扶坐起来，“玖玖激动什么，哥哥帮你绝了今后被人安楚党罪名的路，你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