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128)
宋祾冷笑,“倘若不才心中愁苦万千,必要喝些冷酒,大人如何。”
于玖顿住许久。
人家怎么样,其实不关他的事。
但,万一他真的是楚恣弟弟,他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宋祾却不容他多想,去了酒铺,让铺主取了十几坛烈酒,差人送去宋府。
于玖惊愕。
这么喝会死人的。
不谈是不是楚恣的弟弟,陌生人见到不认识的人这样作践自己,多少都会心软劝解一番。
于玖快速在纸上写:你要是很难过,我可以当一下树洞,别喝酒了。
他怕人嫌他事多,又补上一句,不过你想喝就喝,只是喝酒伤身,还是这么多,我怕你出事,要不你一天一坛?或者如果你很能喝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宋祾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树洞?”
于玖点头,又继续写:就是听人说话的意思。
宋祾笑容愈加寒凉,“大人除了不才,还同谁说过此话,千岁爷?”
于玖想了想,写下:好像说过几次,其他人没有。
宋祾缓缓点头,“倘若大人再见到如不才一般,心神大恸之人,可还会再说此话。”
于玖静默一阵,写:不确定。
宋祾顺着问:“为何不确定,大人要如何才肯与人说此话。”
于玖:和楚恣是亲戚,或者真的活不下去的,我就会说。
宋祾缓缓道:“六亲又如何,倘若他不怀好意,大人也要舍身相陪?”
怎么越说越怪了。
于玖停了对话,慢慢迎上宋祾目光。
宋祾垂眼睨他,神色冷寒。
于玖微微心怵。
他是不是多管闲事,让人不舒服了。
于玖犹豫几秒,果断道歉,提笔要写,却忽然被宋祾轻轻攥住手腕,将他往前一带。
纸笔掉到了地上,于玖被他带着走了几步,有些心惶,下意识要去掰他的手。
这时,身后推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放了整整二十坛烈酒,推酒的跑腿小哥重于玖笑道:“二位酒量真好,还从没人敢一次买下这么多。”
于玖刚掰开宋祾的半根手指,听完这话,手边一顿,又把宋祾手指贴了回去,任宋祾攥着。
宋祾冷眼看他这些小动作,攥在他手腕上的手重了几分力,于玖手腕突然一疼,被激出零星眼泪,茫然抬头。
宋祾浅笑,笑意寒然,缓缓道:“大人方才既要挣开,又为何任我抓着了。”
于玖被攥得疼了,忍着眼泪,又要去掰他的手。
宋祾却不松了,冷声,“大人如此心善,不若来宋府同不才小酌几杯。”
“推心置腹之语,尽在其中。”
于玖掰不开他的手,身后的小厮又莫名装聋作哑不来帮忙,他有些慌乱,求助地看向周围。
而后绝望地发现无人理他。
于玖就这么被他带去宋府。
酒一送,大门一关,于玖站在大门边比划半天,两边的小厮肃然不应,就是不给开。
宋祾则不看他,坐在前堂,随意取了坛烈酒倒入酒盏,自顾自闲饮。
于玖出不去,又跑进前堂,站在宋祾前方极远处比划,指着自己又指着门:我要出去。
宋祾冷然看他。
此前的宋祾轻而易举便能知道于玖比划的意思,有时甚至不需要于玖比划,宋祾光看他神色,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刻却作无知无觉状,淡声道:“大人何意。”
于玖要哭了。
怎么有人能这么不讲理,他明明已经表示得够清楚了。
宋祾淡淡瞧他,“大人与其做些教人看不懂的比划,不若坐下小酌几杯,或许门就开了。”
言下之意:今天不喝几杯,你别想走了。
于玖急得摇头,指着酒坛,又指了指自己身上上下: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的。
宋祾又作无知无觉状,淡声,“大人这又是何意。”
于玖绷不住了,抹着眼泪哭了。
你烦死了。
他走过去拿起酒杯,快速给自己倒了三杯——几盏默认三杯,不能再多了。
他几口喝完,喉咙已经一阵痛辣。
他双眼盈泪,忽见大门开了,便要过去。
谁料酒劲来得快,快到他都意想不到,还没走到门边就软倒了,被小厮接住,又送回宋祾这边。
于玖晕得厉害,酒里还一股药味,不知道放了什么,他渐渐出现幻觉。
他恍然看到了楚恣。
楚恣就静静坐在软椅上,手里端着茶盏,闲闲饮茶。
于玖软倒在另一把软椅上,酒晕得厉害,浑身飘飘然,好似在半空回旋飘远。他晕然地看了对面喝茶的人许久,渐渐的醉在酒里,误以为是楚恣真的来了。
他喃喃:……楚恣…
忍不住缓缓伸手,想要去攥楚恣的一片衣袍,却猝不及防摔下软椅。
他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眼前的楚恣,又茫然地缓缓撩开袍袖,看了看刚才磕到地上的手肘,那里红了一块。
于玖软软捂着手肘,茫然去看楚恣。
眼泪掉了几颗。
他无声说:……楚恣…疼…
坐在一旁的楚恣冷眼看他许久,终于缓缓将他从地上带起,抱到腿上。
楚恣漠然抬起他的手,撩开他袍袖,看了眼那一小片发红的地方,吩咐侍从,“去取药。”
侍从领命退下。
于玖靠在他怀里,又嗅到了那似有似无的清浅梅香。于玖连日来的委屈忽然一并爆发,张着唇无声滚泪。
楚恣虚拢着他,漠然看着。
于玖缓缓抱住他颈间,头埋在他肩上哭着,身子一颤一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