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53)
于玖攥了攥衣袍。
不敢问楚恣为什么不回卧房睡觉,也不敢搭话。刚大了点的胆子现在又缩了回去。
“于小公子。”忽然有人叫他。
于玖抬头,面前一个白发长须大臣道:“闻于小公子本是是城西江州人,可听闻那里年年洪涝,瘟疫频发?”
于玖忽然被提问,下意识站了起来,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学生,懵懵然站着。
脸色慢慢涨红。
“我……我忘了。”于玖有些无措,“那个,我太久没回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者定定看他。
忽然裴苒笑道:“许太傅刚回朝,还是不要操劳为好。”
许太傅一身素袍,腰杆挺直,年过半百依旧硬朗,双目有神,“身在高处不作为,本想于兄之子此次复朝,着手接管撑上一撑。”
他一口气吹飞白须,“没想如今也随浊流,枉你父亲忠贤名声!”
于玖愣然。
他做了什么吗?
一旁的楚恣缓缓睁眼,眉目冷寒地看许太傅,像在看死人。
不少人瞅见了,皆低头不语,朝堂一时鸦雀无声,再没人吵架。
坐在上方的小皇帝忽然道:“许太傅,你要骂人别挑好欺负的。于小师兄虽然刚上任,但他前几年一直病着,对朝上的事一无所知,而且他很多事记不得了罢,张大人。”
张缱出列,“臣在。”
小皇帝有模有样,“你是不是说过小师兄患了疯病?”
于玖汗颜,尴尬笑着。
虽然为他说话的方式很独特,但于玖满足了,朝小皇帝感激一笑。
张缱微顿,看了于玖一眼,道:“确有其事。”
小皇帝靠上椅背,“你看,张大人是他哥哥,最亲的人,还能有假?别为难小师兄了。”
赵公公瞧着楚恣愈发冷寒的神色,扯住小皇帝的龙袍,像拉匹脱缰的野马,“陛下!”
小皇帝迷惑地看向赵公公,“小公公,你抖什么,我龙袍皱了。”
赵公公见楚恣慢悠悠取了杯茶,倒抽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陛下莫再说话!”
小皇帝更加困惑,“为什……”
“许太傅。”楚恣缓缓将茶盏放下,“南城云县荒了十多年,地偏人稀,无田无商。许太傅一朝整改,令其繁荣,势头追比城西。”
他缓缓道:“圣上念您有功,一提再提,如今再入朝中,威势过盛,冲撞了陛下龙体,且待如何。”
许太傅本憋着一口气,此时听他言语威胁,干脆撕破了脸,“阉人!本官被你贬入极蛮之地也罢,今日便是下狱,本官也要斥得心快!”
“你架空皇权私囚幼皇,在朝堂公然示威,折辱当今先忠独子作佞妻,要满朝文武避圣拜你!区区宦官,乱位掌权不见民哭行暴/政,竟无人敢声讨,我大燕亡矣!”
他说得脸色怒红眼球爆凸,一句接一句唾沫横飞,突然怒瞪于玖。
“于太傅临终所托,要本官照应照应你,如今你被人当作佞妻,本官不日该被阉人投罪下狱,无命再护你。”
“与其折辱于他手,不如今日便与本官一同毙于圣殿,魂怒大燕!”他说着突然朝于玖跑来,变故突生。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速度何其之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掐住了于玖的脖子,手里赫然是一把闪着锐芒的小刀片。
寒芒之中见了血,于玖一夜没睡头晕眼花,忽觉颈间痛意,下意识要去抓,没想手正正抓到了刀片。
他疼得倒抽冷气。
一旁的裴苒微微皱眉,看向楚恣。
楚恣仍坐在软椅上,淡漠看着。
“许、许太傅……”于玖被掐得面色涨红,呼吸困难,抖着满是血的手去掰许太傅,自己都不知道在掉眼泪,只知道此刻清醒无比。
于玖颤着苍白的唇,艰难道:“……你冷静……”
许太傅怒斥,“本官问你,你被阉人威逼还是自愿当佞妻?你于家世代尽忠,若是后者,本官今日替你祖宗剜诛!”
于玖浑身颤着,苍白着一张脸,颈间和手上的大片血弥漫开来,染红了月白软袍。
他忍不住哭了,“……我不知道……楚恣、楚……”他看向楚恣,却发现楚恣漠然坐着,闻言看他,并无搭救的意思。
许太傅吼他,“何故不问!想你当初何其刚烈,不为权势折腰,现如今在朝公然佞侍宦官,行事作态不堪入目,本官从前栽培你,是让你如今畏权当宠吗?!”
于玖崩溃哭了。
今天黄历应该有写不宜出行,莫名被骂,还有血光之灾。
许太傅见于玖没出息地哭了,更加愤怒,“本官来时闻言你哭哭啼啼,已然性情大变,本官仍为你辩解,如今一见,不如死了!”
他猛地使力,于玖顿时失声。
空气被抽走,呼吸渐困,他仰着头,眼睛睁大,眼泪滚落,张着唇却叫不出声音。
无意识抓挠许太傅的手颤着,渐渐下垂。
恍惚间看到了阎王殿。
忽然一声哭叫从身后传来,“爹!”
许太傅猛地一顿,手指松了松,空气瞬间涌入,于玖猛地一呛,忍不住咳了起来。
大殿外,一个侍从押着个身穿锦袍的小公子上前。
到了殿门,侍从逼着他朝楚恣跪下,“爷,人带来了。”
许太傅惊愕瞪眼。
楚恣淡淡地瞧了眼锦衣小公子。
衣衫混乱,袍领大开,腰带打了个死结,一看就是匆忙穿上的。
楚恣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许小公子先前在哪。”
许妄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