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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83)

作者: 牙侯 阅读记录

于玖身体发僵,手指甚至不能弯曲,绷得直直的,腿脚僵硬。

面无血色,双目发直,冷汗流干。

魇住了。

侍从军甲兵跪了一地。

楚恣坐在楼梯间,将于玖抱在怀里,就着珠白广袖擦掉他脸上粘着的血污,擦得干干净净。

又提起于玖僵直的手,帮他活动关节。

“传裘太医。”

其中一位侍从领命退下,其他人站起来守在楼梯口。

小楼寂然,只剩窗外怒吼狂风和暴烈大雨,窗台吱呀作响。

于玖久久不动,刚活动软的手没一会儿又僵了,楚恣便一次又一次去掰软。

裘太医原本不离楚恣,就在隔壁的小茶楼听曲儿。见一群侍从赶来说明,连忙出去,一出去就差点被狂风给卷了走,万幸有侍从护着才平安入楼,没想还是淋了一身雨。

一抬头,见于玖倒在楚恣怀里,两眼发直,一动不动,大惊赶来。

人来来去去,影子重重,说了什么话都飘渺声微,于玖混沌间,脑子闪过几许片段。

他瞧见原身死死捂着小皇帝的嘴,瞪大眼睛看楚恣坐在龙床边闲闲饮茶。

龙床上的人消瘦不堪,眉眼却残存傲气,陡然落泪,却咬牙低声,“楚恣,你想要的朕什么没给。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是那副冷心冷意的样子?”

楚恣淡漠地看着龙床上的人,缓缓道:“陛下多虑。”

“臣对陛下感恩戴德,天地可鉴。念及往日相救情谊,臣备了汤药,愿陛下无病无灾,长辞大燕。”

画面一转。

狱里脏污,原身提着晃晃悠悠的灯,走过一间间牢房。里面的人或架在架子上,上鞭刑,入肉钉。或饿到昏迷,或饮了毒酒,尚没人收尸,皆蓬头垢面,双目无神。

狱里昏暗,如人间炼狱。

原身手指微动,忽然在一间牢房停住,随即扑了上去,“仪兄!”

灯火不稳,要灭不灭。

地上躺着的人七窍流血,一头长发纠缠在一起,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满是鞭痕。

薛仪原本双目无神,看着已经死不瞑目,没想原身这么一叫,他却缓缓转动了眼珠。

原身伸手拂开了他脸上的头发,用洁白的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声音不稳,“仪兄,我上上下下打点过去,他们畏了那阉人不肯收,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还有办法,你这是上书弹劾罢了,你且等等,不是什么死罪,我救你出来。”说着说着他溢了丝哭腔,“他们喂你喝了什么,你怎么这样了,我才离开没多久,你……”

他不敢再说下去。

薛仪一直看着他,而后艰难抬了抬手,勉强碰到了原身手指,声音微弱,“……小玖…算了……”

原身握住了他的手,“什么算了?”

薛仪却没再回答,咽了气。

画面再转。

他瞧见原身站在朝堂,对着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的楚恣斥骂:“此人行事狠绝,心性冷戾,目无山河,祸乱朝政,唯诛以绝后患!”

一旁的张缱想拉已经来不及。

楚恣坐在软椅上,掀撩眼皮,眉眼淡淡,像在看死人。

——

江州暴雨不歇,小楼人影寥寥,隔间昏暗,烛火微响。

床边。

换了身干净衣物的于玖瘫倒在楚恣怀里,双目紧闭,四肢僵硬,脸色惨白如纸,好在冷汗能流。

楚恣换了身玄青广袍,长发松松披散于肩,垂着眼,按揉着于玖仍然僵直的手。

没有好转迹象。

裘太医说是吓魇住了。

往轻了说,僵上几晚就能等人清醒。

往重了说,从此痴呆痴傻,再难成人。

本就抱病,人又胆小,连着被吓三四次,一次比一次要命,他不倒谁倒。

楚恣按得累了,微微闭上眼睛。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后,握了握于玖的手,察觉还没僵硬,方才拿起一旁江州水患的近年集报,一目十行看下去。

前二年,裴苒——

非小官不理,实是临水隔江源头远在他国,常年不断,使臣派出相谈无果。江道狞曲,难疏难堵,修道劳民伤财。国库养兵粮,尽赈灾,层层下拨层层吞,人人吞几两,账目也不必添,难以拔除。

前一年,裴苒——

边国势起,欲夺大燕,多番来犯。大燕不保,江州何在。今兵粮倒空国库,裴苒上书,莫要再下,御敌为要。

今年无人整集。

楚恣闭上眼睛,缓缓放下集报,烛光下的侧脸轮廓清晰冷然,眉眼几分倦意。

忽然怀里的于玖颤了颤。

他缓缓睁眼。

于玖又不动了。

楚恣去握他的手,察觉又僵硬许多,便垂着眼,平静地去给他按着。

小楼静悄悄,不似外面狂风暴雨。

——

几天过后,雨势不见停,反而愈加暴烈。

于玖躺在床上,一声惊雷乍响,混沌间涌入的无数个片段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倏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连连。

肩上长发垂落,已经因着梦里无数个片段惊出的冷汗浸湿。

于玖自己缓了许久,方才注意到周围。

烛光黯淡,窗外昏黑,狂风吹打窗台,暴雨不断。

于玖软着腿爬下床,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却没料入口的不是水,是楚恣一贯喝的茶。

于玖手一抖,杯子脱了手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碎响。

于玖惊惶,立刻弯腰徒手捡起,也不管碎片多少,会不会割到手,全都收拾起来拢在桌面。

再一抬头,满手的血。

于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就听到有人扣门,“于小公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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