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夫郎(29)

梁驯眉梢微扬，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利索地上了牛。

程溪气势很足地赶牛车，虽没有梁驯赶牛时稳当和迅速，但已经很好了。

半刻钟后，程溪就后悔了，因为梁驯坐在后面，也就意味着对方要抱着他的腰。

手掌宽大而温热，背后的胸膛也传递着温热，程溪被包裹在这温热里，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想起无数个清晨从梁驯怀里醒来的时刻。

程溪咬咬牙，努力忽略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画面。

程溪高高束起的发随着一路颠簸一直在动，偶尔会碰到梁驯的下巴，梁驯不动声色地低头挨到头发，闻到了淡淡的皂角香气。

程溪爱干净，身上总有皂角的味道，有时候是野藻珠。梁驯眸色微深，垂眸看见怀中人的耳朵，有细小的绒毛，而且耳垂很圆。很适合带耳饰。

大褚流行上妆打扮，胭脂水粉耳环手链戒指簪子……等等，品类十分多样，甚至有异域传进来的，价钱有高有低，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不少样式，丰俭由人。

梁驯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给程溪买耳饰。

不用多么复杂精致的样式，只需要是某种适合他的单色，很小很细巧，但必须要用很珍稀的材料制作而成。

十分低调，又十分珍贵。

到了县城已经日头当空照，两人栓好牛车，找了家酒楼吃饭。

吃完饭，小二又端了桂花酒酿上来，这是这家酒楼的特色，桂花酒酿不难做，但他家的格外香醇，吃完唇齿留香，在县里很出名。

程溪过去十几年都生活在村里，村里没有桂花树，他从未见过。

而且镇里，县里也没看见过。酒楼可能是从远处采摘来的。

酒酿表面洒了层金黄的桂花，程溪拿了瓷勺舀了点细细观察。

这花外形美丽，虽很小，但精巧可爱。闻起来有股怡人香气。程溪很快喜欢上了这种花。

若是能找到一株桂花树，画下来就好了。

程溪喝完酒酿，意犹未尽，悄悄舔了舔唇。

从酒楼出来，程溪提出想去书铺，他想去买一本画了桂花的画册。

梁驯也买了几本书，还给程溪买了本唐诗。

捧着买好的书，程溪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封面，很想现在就立马回家坐到书桌前看书画画。

他抬脚往拴牛车的方向走，转头催促道，“驯哥，不用买东西了，我们快回家吧！”

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喜悦，梁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拉住他胳膊，“还早，再逛会。”

县城的地上铺了干净的大石板，偶尔还有鹅卵石镶嵌成动物的图案。

两人逛到一家烧品轩门前，停住了脚步。这里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陶器和瓷器，有碗碟，有杯具，就连装菜的盘子也别具一格。

程溪的目光被一个鱼形盘子吸引住了，这盘子雕刻成鱼的形状，长条椭圆形，连鱼鳍和鱼尾都雕刻上了，各种颜色都有。

关键是盘子还轻，程溪一问价钱，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冒出来个主意，他掏钱买下十个样式颜色都不同的鱼盘。

梁驯见状也没问，只当他是买来自家用和送邻居。

不用也没关系，这东西别致，当摆件也是极好的。

逛完烧品轩，两人继续闲逛，春日暖风拂面，程溪不自觉地轻轻哼起了在画堂学的歌。

大好春光，这是最好的一个生辰了。

逛了两刻钟后，程溪在转角处看见一个悬挂的灯笼，上面写的三个字他都认识：香水行。

在走近些，能看到大门另一边悬挂着一个水壶。

“这是卖香露的铺子吗？”

梁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是沐浴。”

程溪看了看，里面有不少人，现在也还有人进去。

是他太没见过世面了，原来还有大家都能进去沐浴的地方。

但程溪并不感到难堪。这世界上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不要紧，只要去靠近去了解就好，无需过多地惶恐和焦虑。

这道理也是在梁家的半年学会的，邱海棠和梁驯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但他们从不会介意他的无知。不知道不要紧，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样潜移默化地，程溪心里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小二吆喝着按摩推拿、搓背修脚、喝茶吃点心，程溪听在耳里，心里虽抗拒，脑子里却忍不住开始想象里面的光景。

哪有边沐浴边吃点心的？

“想进去看看吗？”梁驯抬抬下巴，“有单人包间。”

程溪踌躇片刻，“好。”

里面果然如梁驯所说，哥儿或者姑娘来泡澡会有专门的包间，男人则大多选择大池子扎堆泡，但也有男人选择单间的。

梁驯和程溪都选了单间，小二分牌子时，梁驯道，“我家哥儿的分到我隔壁。”

听到这话，程溪心里咯噔一声，抿了抿嘴没说话。

小二旁边是老板娘，闻言粲然一笑，打趣道，“这位爷，我们这可是做了几十年的老招牌，您放心，不会有人摸进去的。”

梁驯颔首，不言语。那老板娘便知他不会开玩笑，也不多说，照吩咐分好了牌子。

两人一走，一旁的小二道，“都成亲了，为啥不选个双人间？”

老板娘瞥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

小二挑眉，“掌柜的，你说说为啥？”

老板娘神情认真了些，“这男的是真心的呗。他看上的不是那哥儿的身子，两人估计成亲前根本就不认识，成亲后喜欢上了，又不想太猴急吓到对方。”

小二似懂非懂，轻声吶吶道，“都成亲了还讲究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