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女性鉴证实录(33)
我顿时懵了——原来她一心等着这后续呢!
看着她激昂又坚定的表情,我只好点点头,说:“好。”
她刚走没多久,工人师傅们就过来填土封沟。我依照母上大人的旨意出面阻止。师傅们都是久历各种状况的人,哪里把我当回事?一边听我瞎嚷嚷,一边七八个铁锨一起往下撒土。
我一看这阵势,知道靠语言是阻止不了的,立刻奋不顾身跳进沟里,扬言:“要埋把我埋里吧!”
师傅们立刻停止挥锨,面面相觑,停顿片刻之后开始跟我说好话:“让我们赶紧把活儿干了吧!今天干不完、误了工期,工资不发不说,还得赔钱了呀!”
我顿时心软下来。但想起我妈决绝的态度,又怕没法交代,只好坚决摇头。
师傅们见状,唉声叹气地渐渐走开……
此时,恰好二姨经过,她看我一眼,似乎认为我不小心掉进去爬不上来,于是走过来想伸手拉我,并且问:“你干什么呢?怎么跳进这里头?”
我实话实说:“我妈说他们把树根挖断了,让他们给个说法,不让他们填土。”
二姨听了,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那你先站着吧……”然后转身走开。
从二姨那个层次渐进的笑容里,我忽然领悟到一点这现象背后,大家都不说破的意蕴:工人师傅们这事见多了,老太太们的最终诉求都是什么?……树根已经断了,反正也接不回去,我妈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二姨的笑容里一眼就看穿关键——想要赔偿嘛!
我忽然间感到无比沮丧。我妈想要的也是赔偿吗?
工人师傅们已经走开好一会儿了。我一个人站在午后的太阳底下,不知所谓。
就这几条树根,不至于让树致死,就算成功了,能缠回来多少钱?何况这些干活的都是承包商,合同的乙方,他们是不会管这些纠纷的,如果真打算息事宁人,以后碰瓷的多了去了!我在这里站下去,一个小时少刷几题?少背几页书?折合下来是多少钱?这划算吗?
我妈一句话,把我扔这里一个人面对,她自己躲出去了。我真的要继续坚持吗?
工人师傅们其他地方工作都差不多结尾了,他们其中一个装作不经意从我身边经过。我看看表,问他:“我妈大概二十分钟后回来,你们十五分钟能干完吗?”
他立即招呼人抄家伙。我从坑底爬出来,回屋背书。
后来我妈晚上才回来。她看上去根本不在意门前的沟是否已平,就像平常一样说笑。所以,我猜她本意可能不是要赔偿。
直到晚上临睡前,她才问我:“门前挖的沟,最后怎么说的?”
我给她编个瞎话:“他们填的时候我正在厕所,不知道,出来看的时候都干完了。”
她就轻飘飘地回了句:“哦,那算了,就这吧。”
从她轻盈的态度里,我才忽然发现,她根本也没想要个什么结果。她就是想体验一下,轻飘飘一句话,就有人全力以赴变成现实的陶醉感。顺带也试探一下,我为她能付出努力的边界。
试探过了,证明我不是霸总,能力有限。
从此以后我知道,原来她常常把我当作老公,弥补心中的匮乏……
这一年,许老师忽然问我:有个更高难度的考试,要不要挑战一下?
——要,当然要。千篇一律的日子过得真是很烦!过一年和过三年没什么差别,就这么循环往复,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我真心受不了这样的。我已经暗自打算去学点别的、有挑战性的东西。比如,能锻炼身体的攀岩……或者能陶冶身心的古琴……我的身体正在垮掉的路上狂奔而去。
我问:“考什么?”
许老师:“司法考试。”
这个我听说过。当时据说最难过的考试、没有之一。许老师的培训机构里有个司法班,最多不到五个人。其中一个女孩的小姨在深圳,是注册会计师。她跟我提过,在深圳,考下司法考试就能松松进律所。她已经瞄好一个,专门做海外知识产权维护的律所。她考了三年,依然没过。
是啊,能过的人都去律所做体面的实习生了,谁还干这营生呢?
“多少钱?”我问。
我暂时估测不出难度,但是《经济法》和《刑法》部分,我问题不大。
许老师跟我说了一个数字,比我接十场中级职称考试的钱还多!估计他也知道,这事是要下劲费脑子的。
我:“对面什么人啊?”
“这女孩一本大学法律专业,她爸本就是法官。就是考了两年一直不过。她爸说,前两个月去医院,查出来说有抑郁症,没法再复习了,要休养。所以就来找我帮忙。”
这么说——这女孩的爸,明明可以用别的渠道把她弄进体制,却偏偏坚持走考试,按步骤进来——真不愧是法律工作者,做事讲规矩……她是一本大学毕业,学习能力不差啊,休养好了再考不行吗?偏偏要按计划执行,踩点完成任务……?
这家人够纠结的。怪不得有抑郁症。
“好吧,我接了。”我说,“你给我腾个小自习室,我每天来背书。”许老师这一票赚得不少,一间小自习室,便宜他了……
等我拿到教材、买齐资料、制定完学习计划,开始备战的时候,没想到——一进他的培训机构,立刻给我看了楼梯拐角上他的新工位。正当我不明所以时,他把我带进以前的办公室——那里已经让给我,成了我的自习室。
——我就说他肯定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