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丁神通(25)
陈麟声心里有了些底。此刻人和人的关系,上滑可致遵守合约的甜蜜伴侣,下滑可到血腥暴力的改造。他当然想力争上游。
只是他和麦秋宇不必甜蜜,讲道理就好。
麦秋宇很讲道理。
等他抛下仍在颤抖的陈麟声,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拿了两块干毛巾,又倒了杯水后,陈麟声仍在颤抖的余韵里,仔细看,能看出他身体的小小颤抖。那颗眼皮上的小痣,让他看起来有些委屈,
麦秋宇十分满意。
他刚要开口。
下一秒,陈麟声打了个哈欠。他困了。他是真的没睡好,现在精力耗损,反而助眠。
麦秋宇的脸一下子黑了。
他揪起陈麟声,把水杯递到这人嘴边,按着后颈,冷冷讲:“喝。”
陈麟声伸出舌头,小狗般舔了一口。
“喝光。”
麦秋宇命令道。
他本来只打算让陈麟声喝半杯的。
第 20 章
陈麟声始终无法完全适应。
麦秋宇毫无人性,他一句话都不讲,像是在使用一个没有生命的工具。陈麟声后知后觉地害怕了。
他再一次落到麦秋宇手里。这次的麦秋宇,怒气比上次只增不减。麦秋宇玩他,用他,折磨他,消耗他。
陈麟声低下头,看着灰暗的床单,他已经过载,眼睛几乎没法聚焦,手攥紧了床单。偏偏这时,麦秋宇强硬的拧回了他的注意力。
麦秋宇看不见陈麟声的表情,他现在只看得见陈麟声偏过头去露出的一小截耳廓,已经修长的颈,白皙脊背上一条笔直的陷落。
他开始收网。
陈麟声愣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麦秋宇要做什么。
“……不,”他没有力气,艰难地撑起身子。
“什么不?”麦秋宇宽大手掌覆上陈麟声的小腹轻轻按压。“你会怀宝宝吗?”
陈麟声身子一顿。
“如果你会,”麦秋宇重重按下去,“我们应该有小孩了吧。”
陈麟声喉咙里传出哀哀的呜咽,他眼角滑落了一道泪水。
麦秋宇继续折磨,陈麟声哭叫了起来。他满面眼泪,甚至忘记求绕。
“要我帮你吗,”麦秋宇戏谑地问。
然后,他开始吹口哨。
口哨声细细的,陈麟声彻底崩溃了。
一切如麦秋宇所愿。
陈麟声闭上了眼睛,他瘫软躺在床上。
麦秋宇去浴室洗澡了。
等他再出来,陈麟声仍然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麦秋宇下半身围着浴巾,跨步走了过去。
他刚到床边,就听见陈麟声低低出声。
“还有多少。”
“嗯?”
“钱。”
“你在想这个?”
“嗯。”
“刚刚也在想?”
“嗯。”
麦秋宇没什么表情,他答道:“一千六百四十二万零三千。”
陈麟声点了点头,再次合上了眼睛。
他的声音轻轻,说道:“我们没有安全词。”
这次轮到麦秋宇愣住了。
“不过我也可以接受,,”陈麟声没等他回话,继续说道,“但我希望你记得你当初答应我的事。”
不展示,不见血,不分享。
下一秒,陈麟声就被人掐住了喉咙。
麦秋宇说:“你在跟我谈条件?”
陈麟声没有回嘴。他没办法回嘴。他被掐得脸颊通红,双眼微翻,喘不上气来。
麦秋宇冷眼看了几秒,忽然松开了手。
陈麟声身体下落,大口呼吸。
他不知道麦秋宇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唯三的可能是,第一,麦秋宇有精神疾病,第二,麦秋宇记仇,且记一些陈年老仇,第三,麦秋宇没钱了,需要他的钱。
陈麟声有些困倦。
如果让麦秋宇知道自己还从他这里偷出个女儿,不知道这个他的欠款会再翻几倍。
翻太多倍的话,他一定还不完。翻太少倍,他又觉得错估了妮妮,妮妮是个大活人,又那么可爱。
第 21 章
陈麟声最初的目标并不是麦秋宇,而是在拍卖会上拍下那枚戒指的麦春宙。
在加拿大的一段时间里,陈麟声的笔记本夹满了剪报。
笔记本从前面翻,记录了陈麟声从学校逃出后每一天的支出收入。
为了攒一些钱在手里,他做过很多兼职。起初辗转在各种餐厅的后厨,杂工时薪低微,忙到昏天黑地,手被水浸得发红。
他不满足于如此低效且耗费精力的兼职,依靠舅舅为他选的专业,编造了一些经历,然后抱着简历,沿街走进一家家店铺。
最后,一家西装定制店收留了他,店家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裁缝,即使扩张了店面,店中依旧只有有两位员工,一个是生着红发的白人,眼距近到有些刻薄。另一个则是陈麟声。
干面包,肥皂,二手外套,陈麟声的消费并不多。
他忙里偷闲记账,无论是汉字还是单词,他都写得潦草。纸页上一滴浅黄的油乍眼地晕开,模糊了字迹。是在一家西班牙餐厅后厨洗盘子时沾上的,靠近一闻,能嗅见熏腻的旧远油煎味。
将本子倒转,从后往前翻,每一页都贴着大大小小的照片与新闻报道,胶水低劣,纸张发硬变脆,整个笔记本也跟着变形,像一快微弯的瓦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往往是微笑着,穿着休闲服或笔挺西装,出现在网球场和各种宴会。
陈麟声用钢笔在照片里圈出男人的脸,又在旁边添上一个名字:
麦春宙。
作为一个陌生人,陈麟声已经了解这个人太多。
他知道麦春宙自高中起就在国外读书,大学毕业拿到双学位后,为了陪伴祖母,一直在本地工作。他知道麦春宙的父亲是入赘进麦家后才渐渐发迹,所以他和双胞胎弟弟都随了母亲的姓氏。他知道麦春宙生得英俊,各方面来看,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更不提他还有个不成器的亲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