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先生和赛女士(23)
江逾白反被气笑,无奈摇头。
迅速用清水帮她擦了脸,江逾白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就在旁边的沙发躺下。
房间里一片漆黑,会所建在山上,入夜之后静得落针可闻。
身旁陡然多出一个人的呼吸,江逾白还有些不适应。
黑暗中,他侧身看向躺在床中央的人。
余渺安安静静躺在那,呼吸均匀,应当睡得很沉。
恍惚间,思绪飘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
其实画展那次,并不是他们初见。
今年年初,他从国外飞回来过年,某天,他送母亲去学校处理事情。
他在车里等着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洋洋洒洒像鹅毛一样,学校那栋办公楼恰好是红砖外墙,在雪中有别样的氛围,于是他下车随手拍了两张照片。
余渺就是这个时候闯入了他的镜头。
她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往这边跑来,脖子上围着的那条红色围巾一跳一跳,在雪中仿佛燃烧的火焰。
一愣神的工夫,她已经跑了过来。
他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如何能未卜先知,在她脚滑摔倒的前一刻,迈了两步过去伸手扶住了她。
红围巾滑落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抖去上面的细雪,递还给她。
“……谢谢。”她仍有些惊惶未定,但还是朝他扬起一抹笑容。
那时的雪忽然下得有些大,在两人周围盘旋萦绕,但奇怪的是,他却能隔着雪幕,很清楚得看到她如黑葡萄般的眼睛,冻得发红的鼻尖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当时到底回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自己回过神来转身望向她离开的方向时,地上的脚印已经被雪再次覆盖。
她意外出现,又匆匆离去,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好像一场绮丽的梦,记得的,只有迷失在那场梦里的自己。
—
余渺是被渴醒的,她挣扎着睁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半撑起身一饮而尽。
火烧火燎的喉咙被滋润,余渺缓了过来,慢慢把眼睛完全睁开。
入目是陌生的房间,窗帘紧拉着,只有一线光透进来,刚好从床边延伸到沙发。江逾白闭目躺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搭在扶手上,看起来睡得格外别扭。
余渺一愣,昨晚的记忆这才回到脑海。
所以,他们俩昨天是直接睡在了酒店?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嗯,还是昨天那身。
余渺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她看了一眼江逾白,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过去戳了戳他。
“江逾白?”
对方没反应。
于是她又用了点劲,“江逾白?”
这下江逾白醒了,但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迷迷糊糊看着她。
余渺指了指床,“你去床上再睡会儿。”
江逾白还有些迟钝,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床,脑袋又歪回沙发上。
余渺以为他不打算挪窝,想着怎么样能让他舒服点。谁知这人安静了两秒,又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大跨两步,一头倒在床上。
余渺:“……”
.
她先去浴室收拾洗漱,想到昨晚都没来得及卸妆就醉倒,余渺有些担心自己的皮肤,可当她看到镜子里那张素净的脸时,不禁有些错愕。
难道她昨晚醉成那样,还记得爬起来卸妆?
余渺这么想,但转眼又否定。
不可能,她事先也不知道会在这里过夜,所以根本没带卸妆的东西,怎么可能卸妆呢……
余渺看到了洗脸池边上的一堆卸妆用品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不是自己常用的品牌。
唔,确实不是她的东西。
毫无征兆的,余渺脑子里蹦出一个逆天的想法——
难道,昨晚是江逾白帮她卸的妆?
几乎是瞬间,余渺拼命摇头丢掉这个可怕的想法。
怎么可能,江逾白会做这些?这大概是他找的昨天饭桌上的某个女孩子帮的忙吧。
她立刻放下忽然变得像烫手山芋一样的卸妆水,弯腰把整张脸埋进了冰凉的水池里。
—
江逾白没有要醒的意思,余渺肚子有些饿,于是出门去找吃的,正好碰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罗子烨和他女朋友。
“嫂子早啊。”罗子烨热情打招呼,“江哥还没醒啊?”
余渺摇头,但又忽然意识到是不是该维护一下他在朋友面前的形象,动作止住。
但罗子烨却完全没注意,“他这个阴间作息我们都习惯了,嫂子你跟他待在一块也知道了吧。”
余渺干笑两声。
罗子烨女朋友笑着问:“看你皮肤的状态,昨天江哥应该帮你都卸干净了,没想到啊,他还挺认真。”
余渺怔住:“你的意思是,他帮我卸的妆?”
“对啊,昨晚齐琛来找我,说江哥要借一些卸妆的东西。本来我还担心忘了跟他说改怎么用呢,没想到他做的挺好的嘛。”
早上那个荒谬的想法现在被证实,余渺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谢谢你的东西,改天我还你一份。”余渺笑道。
“不用不用。”罗子烨女友摆手,“就当我送你的,交个朋友。”
余渺再次道谢,三人一道下楼去吃早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江逾白也下来了。
他应当是洗了个脸,额前的碎发还有些湿,被他随意抓了两把,长长的搭在眼前。
这家会所的早餐都是中餐,余渺要了一碗馄饨,但上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东西倒是实诚,这一碗馄饨估计有二十多个,加之老三女友又给了她几个小笼包,她才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