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国之蜀汉中兴(1859)

作者: 寒塘鸦影 阅读记录

阮籍看了看嵇康,言道:「以叔夜之才,何至于连一坛酒都吃不起?

只是朝堂腐败,小人作乱,贤弟不愿与竖子为伍罢了,当今汉室振兴,百姓安乐,叔夜……」嵇康似乎没有听到阮籍的话,再次端起酒杯大声道:「如此佳酿,又遇知音,当一醉尽兴!」

阮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奈之色,展颜大笑道:「好,今日与贤弟一醉方休,倒要看看你酒量究竟如何。」

看着二人欢饮,向秀在一旁只能干看着叹气,此时喝茶也觉得无味,变为二人斟酒,听他们东拉西扯,谈古论今,倒也有趣。

不觉数杯酒下肚,还未等炖鸡上桌,嵇康便舌头发硬,醉态迷离,先前还嬉笑怒骂,这时候却涕泪连连,捶胸顿足。

向秀有些着急,在一旁劝着嵇康,阮籍却神色自若,依旧为嵇康斟酒,听他胡言乱语,也喝得面色潮红,方才还极其珍惜的美酒洒落桌上。

「胡人戮我同族……心何恨?」

嵇康趴在桌上,断断续续念叨着,遥指北方,「悔吾不能……不能仗剑杀敌,驱逐胡贼,护……护我九州同族——」「叔夜兄,你醉了,快去歇息吧!」

向秀扶着嵇康劝慰着,发现他沉沉睡去,才松了一口气,「嗣宗兄,快来帮我……」等他抬头看的时候,阮籍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手臂一松,杯子打翻,连葫芦也撞得摇摇欲坠。 (5,0);

向秀赶忙用一只手抓住葫芦,盖好木塞,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嵇康拖到另一边的草蓆上,转头看了看阮籍,无奈摇头,又将他也一并拖过来,盖上被褥,叹息一声来到门口。

看到那妇人正准备端酒菜,向秀无奈笑道:「嫂夫人,暂时不必端来了,他们都……醉了。」

妇人吃了一惊:「平日饮酒,一两坛都不曾醉,今日怎得如此之快?」

向秀无奈道:「嗐,都是那阮嗣宗害的,也不知他从哪得来的酒,才几杯下肚便醉了。」

那妇人看了看草堂,张口欲言,却又转身退了回去,从厨房里拿出抹布来收拾酒桌,自始至终温婉轻柔,不见丝毫责怨之色。

向秀看了看堂上沉沉睡去的二人,缓步走出院子,坐在柳树下怔然不语,他心中明白,虽说那酒极烈,但二人如此快便醉倒,也是因为心中愤懑,酒不醉人人自醉。

鲜卑军屠戮兖州,所做之事令人发指,残暴之举骇人听闻,试问谁又能无动于衷?

嵇康性好追求自然,处事高蹈独立,厌弃功名富贵,栖心事外是对当世权贵的不满,向秀深知嵇康对那些世家极其厌恶,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对那些教条礼法更是深恶痛绝,才有了出世之心。 (5,0);

其实像嵇康这等赤忱刚烈之人,听闻胡贼入侵,他的感触尤深,内心也就比他人更痛,但曹氏大权旁落,司马阴狠狡诈,如之奈何?

一觉睡到黄昏时分,嵇康他们醒转之后吃饱喝足,再看到那葫芦里的酒,真是又爱又恨,倒了半杯慢慢品尝。

月起东山,三人来至屋后搭建的凉亭之中,这凉亭搭在两颗树中间,离地有五尺来高,正好临风赏月。

默饮半晌,阮籍忽然言道:「这壶酒,便赠与贤弟。」

嵇康不假思索,摇头断然答道:「不受!」

阮籍看着嵇康,洒然一笑:「若再归,当痛饮三日!」

嵇康还是摇头,盯着杯中残酒。

阮籍将半旧的宝剑放在桌案上,长身而起,看着半圆的明月,朗声道:「贤弟之剑,愚兄持之,恶贼不出,此恨何消?」

嵇康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阮籍的目光深邃而明亮,顿了顿问道:「果真要去?」

「一定要去!」

阮籍转过身来,笑得比月光还皓亮,挑眉道,「不除此贼,吾心不快,心中不快,饮酒便无味,如此余生岂非苦闷至极?」 (5,0);

向秀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这两人先来不提任何杀贼之事,宿醉之后这说话都云山雾罩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难道梦里交谈不成?

「好!」

就在此时,嵇康忽然也笑了起来,猛然起身跑下凉亭,大声道,「吾新得一曲《广陵散》,正好为兄壮行!」

阮籍一怔:「广陵散?」

向秀吃了一惊:「广陵散便是《聂政刺韩傀曲》,此曲乃半年前叔夜康游玩洛西之时在山中弹琴,引出一老者,为这老者所赠,琴曲慷慨激昂,能闻戈矛杀伐之气,共有二十余段,余只听过其中一段,实为天上之曲也!」

「聂政刺韩么?」

阮籍闻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仰头看向天上明月,缓缓道,「倒要洗耳一听。」

向秀看了看桌上斑驳破旧的那把剑,想起方才之言,脸色一变,忙问道:「嗣宗兄该不会是要去鲜卑大营吧?」

阮籍却摇了摇头,淡淡道:「轲比能已是涸泽之鱼,命不久矣!」

第1712章 百姓送粮

(4, 0);

夜风微凉,明月西斜,银辉笼罩着这个静谧的村庄,昔日热闹的虫声消失,蛙鸣静默,只闻清风拂过枝叶的婆娑之声。

深夜一曲广陵散,肃杀之气如同秋霜过境,叫蚊虫蛰伏,令鸟兽无声,万籁俱寂,经久不息。

凉亭中,只余半杯残酒,一张破琴,琴已裂,弦已断!草堂内,嵇康沉醉而卧,泪痕犹在,与故人依依作别,倒不如欢醉睡去。

柳树下,阮籍翻身上马,一人一剑,披星戴月踏向远山,头也不回。

向秀怔怔地站在篱笆墙下,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屋内黢黑一片,但方才的一幕,却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