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118)
晚晚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同,皱了皱眉,才轻笑了声,道:“陛下,你亲自服侍我,这谁能消受得了啊。”
容厌低笑了一声。
她对他都多大胆了,打过他,下过毒,甚至也往死里掐过他,她说这话,也不嫌脸疼,她什么消受不起?
容厌道:“我乐意。”
晚晚索性也不再多说,等他擦净她发上的水,甚至用不着她走回床榻上,他直接抱起她,而后放到床榻的里侧,灯灭之后,一具微凉的身体从她身后将她抱在身前。
仅仅是抱着她,容厌心中居然就平静下来了。
晚晚眼前昏暗,仅仅能靠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勉强视物。
她问了一句,“陛下不是不喜欢暗室吗,怎么直接把灯都熄灭了?”
往常,他都是留一两盏灯,顶多再拿灯罩将烛台罩上,让烛光再昏暗一些,可室内还是有着不弱的光线。
如今他每回来到她这里,就寝时,也总会将灯台全部熄灭。
容厌闭着眼睛,慢慢习惯了黑暗中几乎看不清东西的这双眼,只要抱着她,他的情绪也不会失控。
他嗓音平和,“你不是喜欢熄了灯、暗一些,才睡得舒服一些吗?”
晚晚不再说话。
他真的只是抱着她,没去做床上那些事。
晚晚索性真的去睡了。
许久没有再同前世的她说过话,这一回,她终于又梦到了前世。
晚晚试着同梦境中的自己交谈。
“容厌的痛苦,你看到了吗?”
“你还想要多少?”
没有声音回应。
前世,皇宫的红色宫墙,是多少鲜血染就,同一个人,明明都是喜欢的,对她怎么就能天差地别。
梦境里,她看着自己在深宫和朝堂之间浮沉。
她哪里是喜欢这些政斗的人。多少次被容厌为难到失眠、发怒、失态,那么丑陋无助,最后抱着膝在床头啜泣。第二日,她凤袍加身,还得是那个一如朝堂便势如破竹、尽在掌握之中的皇后娘娘。
深宫承载着多少压抑,床榻上,他与她缠绵时,就好像两个下一刻就会死去的人,拼命地要在对方身上发泄出所有欲念。
他与她除了在床上,太久没有和颜悦色过,就算在床上,就算痛快至极,他也会让她讨厌。
她不喜欢他捏肿她的手腕,不喜欢他在那时问她舒不舒服,不喜欢让他吻她。
他和她只是那么卑劣地权与色的交换,做就是了,不需要那么多环节。
前世的她事后又累又厌弃,一根手指都懒得挪动一下,却还是会挤出力气扭过头,不想看他一眼。
前世的自己,终于消失了吗?
晚晚惊醒。
她呼吸猛地剧烈起来,睁开了眼睛。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冷汗,将她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开。
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额头、脸颊。
容厌的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低哑,一声声撩拨。
“做噩梦了?”
晚晚明显感觉到他对她的不同,那么温柔,那么照顾。深更半夜,她惊醒,他也跟着醒来,没有一点脾气地询问她。
他今日主动拥抱她,又是对之前的事不再计较,她好像怎么做,他都能包容。
这是他的喜欢。
晚晚轻声答,嗓音微哑:“只是醒过来了。”
容厌“嗯”了一声,“还想睡吗?”
晚晚道:“如果我说不呢?”
容厌睁开眼睛,即便睁开了,他其实也看不清东西。
他的手抚在她脸颊上,“睡不着,想做些什么?”
晚晚:“陛下都陪着我吗?”
容厌应了一声,“都陪着你。”
晚晚沉默了片刻。
他是想要对她好,他能那么温柔,那么耐心。
可到了如今,他和她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从最开始她还没那么讨厌他时,他不喜欢她、玩弄她,到如今他喜欢她,对她好……她也已经生不出半分动容了。
晚晚本懒得去想,此刻还是不由自主在心里答了一句,他和她早就错过了,早在她遇到师兄那时,他对她的意义,只能是,极为勉强才能找出一点点相似之处的,赝品。
互相索取好了。
只要他愿意放过她,放开手,她绝对会停手,该解的毒,都会给他解了,不会再对他怎样。
晚晚还是背对着他,闭上眼睛,道:“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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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他和她换了位置一样,晚晚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改变,用各种方式,试着去得到她的喜欢。
除了还是囚禁着她。
椒房宫中添置了许多东西,外邦进贡来的血珊瑚,江南最有名的绣娘绣出来的双面绣锦屏……让人眼花缭乱的宝物,随随便便堆满了椒房宫的库房,就连最好的御厨,也直接搬到了椒房宫中。
晚晚也耐心与他相处。
会在月下亲吻,牵着手在宫中漫步。
她有时候在宫中炮制药材,他来了她也不想分神,容厌便在一旁看着,目不转睛,她随便做些什么,一回头,便都能看到他眼里的笑容,还有一日胜过一日的情意。
日出日落,天晴阴雨,一日三餐。
晚晚也会回以又甜又温柔的笑意,就好像真正的夫妻,那么和谐而平静。
可是再看头顶被框住的天,心情依旧是阴翳而无趣。
她看着容厌添置在院中的一个琉璃鱼缸,据说是南面的附属国最近献上来的,那是比江南还要往南的地方,里面极为绚丽的鱼儿尾鳍散开地极为漂亮。
晚晚没让别人照顾,自己每日都会亲自来给这些鱼喂食,几粒鱼食撒进去,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