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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61)

作者: 渔燃 阅读记录

回到营帐中,晚晚合上医书,歇了歇眼睛。

她垂下眼眸,却看到自己腰间的衣衫,不知道何时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又出门去要了针线,坐到床边的灯下,解下外衫,这个时候才有些迟钝地回想了下,应当如何落针。

琴棋书画、女红射御,她都学过,只是学的不好。身边一直有白术和紫苏,也用不着她去操劳针线之事。

可惜此时白术和紫苏都不在身边。

容厌起身翻看密函,看了几份,便放下,病恹恹地倚着床头,看了她一会儿。

晚晚一针落下,针尖不经意直接扎进指腹。

些微被刺了一下的感觉,她停下,看了会儿指腹,并没有渗出血珠,又重新拿起衣衫。

容厌起身,走到晚晚身边,将针线和外衫都从她手中拿出来。

他一碰她,晚晚怔了一下,看着他接过针线,手法从生疏到渐渐熟练,很快给她缝好了这一道裂缝,刚开始的几针,也比她认认真真缝补的要整齐细密。

除了白术和紫苏,便只有师娘给她补过衣服。

她忽然有种奇异的感受。

容厌收了针,看到她看他惊奇的目光,懒散笑了一下。

“悬园寺的僧人都会。”

他幼年在悬园寺,她也早就知道了。

晚晚接过外衫重新穿上。

有时候便总会觉得,他对她很好,无处不契合她的心意,而更多时候,是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意愿,换言之,他只是玩弄她而已。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道:“试药很痛苦,若受不住,你要告诉我,有哪里感受有变化,也要告诉我。”

她声音软而甜,容厌顿了一下,扫视她一眼。

她除了甜言蜜语时,哪里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昏倒之前,她还一副又讨厌他又害怕的模样。

容厌懒懒地应了一声。

晚晚扶着他躺倒在床上,容厌神色有些奇异。

“叶晚晚,孤只是试药,不是要死,还没那么虚弱。”

晚晚平静道:“我是医士,你得听我的。”

容厌笑了一声,倒也不再说什么。

晚晚起身去拿来一本医书,靠坐到床边,屈膝将医书放到膝上看,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容厌侧过身,撑起身体,捏着她的手放在枕边,垂眸看了一会儿。

他的身体从来就没有让他舒服过,这第一碗药,其实也没让他更难受多少。

他看着她掌中的茧,这一处,应当是时常握笔,磨出来的痕迹,指根整整齐齐的这几处,应当是药杵……

种种痕迹,虽然不重,却也能让人轻易就能确认,这是一双勤于学医、事事躬亲而为的医者的手。

容厌看了一会儿,身体深处的疲惫催生出来困意。

他放下她的手,不知不觉陷入昏睡。

晚晚感觉掌心一重,低眸看过去。

他闭上了眼睛,脸颊睡在她掌心。

晚晚怔了一下。

他从受伤自己包扎那时,便舍了玉冠,将长发全用一根发带束起,这一晚,长发微微散乱,泻在他背后与枕上,落在脸上的几缕碎发,将他清醒时的冷淡之色柔和下来。

帝王的脸颊是软的,呼吸是细的,唇是苍白的。

他平日里太惯于掌控而又恶劣至极,好像没有什么能超出他的掌控、是天下的君主,有最强势的权力和最残忍的性情。

于是让人总是忽略,他其实还非常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

还只是一个未到寻常加冠之年的少年人,直到他此时彻底昏睡,才能窥见几分。

晚晚只怔愣了一下。

第二碗药也很快送来。

晚晚将为他泄去药性的银针拔出,而后将他推醒。

饶温递药过来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容厌困倦又散漫地坐起身,接过药碗,慢慢将苦涩的药汁喝完。

晚晚催着饶温出去。

容厌没有理会她此时的异常,随手拿起放在床边柜子上的密函,继续看下去。

晚晚此时已经放下了医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容厌瞧着密函上面的字,越来越看不下去,抬眼看向她,道:“孤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吗?”

晚晚道:“我在看这次的药效。”

容厌看了眼手背上的红肿,道:“不急于这一时,你总是和孤在一处,若是在你研制出能用的药方之前,自己也被感染,得不偿失。”

晚晚没有回答。

良久,她看着容厌慢慢皱起了眉。

他似乎能感受道药力在他身体中横冲直撞,全身滚烫起来,伴随着扎入骨头里的刺痛。

容厌额头青筋鼓起,抬手将密函放回,额角已经出了冷汗。

晚晚仔细地观察他,从他每一个神情动作,到触摸他额头时滚烫的温度。

容厌渐渐没了说话的力气。

晚晚扶着他躺下,她能感觉得到,她触碰到他身体时,他肌肉的紧绷和忍耐。

手指扣进床沿,晚晚瞥了一眼,床沿被他几乎要掰下来一块。

容厌咳出血来,长睫微微颤抖。

晚晚轻声问:“还忍得住吗?”

容厌抬手擦去唇上鲜血,眼睛也不睁道:“可以。”

他一说话,便又有血流出。

饶温听到营帐中忽然有动静,立刻进来,便见到床榻上大片的鲜血。

他惊道:“陛下!”

容厌忍得青筋直跳,嗓音也已经喑哑。

“饶温,听从云妃的。”

饶温握紧双拳,还是咬牙听从。

晚晚在一旁看着容厌强忍的模样,观察他手背上的红肿,和身体其t余地方的变化,头也不抬道:“劳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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