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155)
在没有人的时候她就在想,分明最开始两人都互相恨得要死,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最后越想,她便恼恨得越深,恶劣地拽着手腕上的链子。
阒寂的寝殿中不断传出铃铛和铁链甩动的碰撞音。
她看着那些频繁进来出去的宫人,心中升起隐蔽的报复欲,这些人都是顾蕴光的狗,将她如同禁脔一样关在这里,这些人都该和顾蕴光一样去死。
这样恶毒的念头并未在心中升起多久,她便一脸惶恐地压下去,伸手捂着心口。
心在狂跳,不断翻涌着那些不该有的恶毒想法。
她眼中蓄起缥缈的水花,抬手把疑惑和茫然遮住,轻颤眼睫,豆大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滑落,滴在膝盖上,滚烫的浸入肌肤。
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那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不知道她与顾蕴光之间的恩怨,也是听命行事,为何她要这样在心中咒骂?
他们错了什么?但她又错了什么?
心口搅得师知苎脸色失真,松开拽着的链子不敢动,倒在榻上将自己可怜地蜷缩在一起。
她难受得想哭,想吐,但心绞痛却压得她除了翻滚,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宫人再次进来看见她无助地倒在榻上,察觉不对赶紧吩咐外面的人,一部分前去请陛下,一部分去请太医过来。
入秋了。
天阶夜色凉如冬,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屋内能清晰地听见外面雨幕,打在琉璃黛瓦上的清脆声。
顾蕴光坐在床边靠在拔步床罩上,低垂着鸦青眼睫,轻颤着遮住眸中神情,骨节分明的手指卷着细长的铁链。
那玄铁链子从他的手腕,蜿蜒至榻上的被褥中。
榻上的女子清丽恬静的闭眼躺着,饶是在睡梦中也不见她将眉头松开,不安的紧紧蹙起。
曾经在昆山她睡觉从不皱眉的。
他凝望着,手中的链子松开,伸手拂过她的眉,似想要将她眉间的忧愁拂去。
这一触碰,榻上的师知苎蓦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看见眼前的男人,瞳孔惧缩,猛地将他的手打开,尖叫着往榻角里面蜷缩。好似害怕得不行。
顾蕴光抬眸看去,看清她脸上的神情目光一顿。
女人披散着如绸的乌发,下巴瘦得尖尖的,显得眼睛大得惊人,清丽的脸上满是惶恐与陌生。
陌生?
他没有开口说话,沉沉的与她对视。
终于,师知苎最先忍不住将头别过去,压抑着不安的语气,怯生生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所有的一切都很熟悉,好似一觉醒来,又将前尘往事都忘得干干净净,如同纯粹干净的稚子。
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过真假,顺着链子跪坐在她的面前,单薄的眼皮微掀:“五儿,我是你夫君。”
“我……夫君?”她神情一滞,随后不断地摇头,眼中的泪晃出来可怜地挂在下颌,如染珠的一株新荷。
“你不是我夫君。”
顾蕴光听不得这样的话,伸手按住她胡乱动的身子,寡淡的目光望进她的眼神深处。
那带有侵.略的目光,直盯得她鸦青的眼睫疯狂颤抖,脸上呈现出来明显的惶恐。
“你不是我夫君……”她怯柔地呢喃着。
“我是。”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不仅是你夫君,我们还有个孩子,你若不信我便让人抱过来给你看,倘若你不认,那我便杀了他。”
听了他的话,挣扎的女人停下动作,不再呢喃这句毫无压迫力的话,用泛红的眼望着他。
“真的吗?”嗓音还带着颤抖,但态度明显缓和多了。
他脸上的冷意淡下去,用目光将她裹住:“是的,你看。”
他将手臂抬起,宽大的玄色广袖被拉开,冷白的手腕上有一条细小坚韧的铁链。
轻轻一拽,她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腕被拉扯了。
“我们连在一起的,除了夫妻,谁也不会像我们这样。”他轻弯着眼,陈述事实。
“是夫妻。”她顺着铁链握住他的手臂,似在回忆。
顾蕴光低头吻上她的额头,感受到她剎那的僵硬,敛下眼睫,眼睑下洇出一圈病态的红痕。
他学着她方才轻t柔的语气,用天生冷情的眼看着她,一遍遍地诉说:“五儿,我是你夫君,等钦天监择好良辰日,我便会将缺的大婚补上。”
他说得多了,渐渐她似真的信了,如同刚识人的幼兽般伸手,怯生生地抱住他的脖颈,尝试表达亲昵,哪怕她的身子颤抖得不行。
……
师知苎再次失忆经由太医诊断,是因为之前有过前科,可能是受到刺激,所以才会再次复发,且不知何时才会好。
听见自己恐怕好不了,她拽着铁链,用一双水漉漉的眼觑着他。
顾蕴光侧首温和地宽慰着她:“没事,以前你也忘记过。”
师知苎听他这样说,脸上的不安才淡下去,乖顺地垂着头:“好。”
一旁候着的太医见状心中大所震撼,谁都知道新帝冷清冷血,在朝堂之上雷厉风行,没有想到私底下对未来新后竟这般柔情。
太医震撼后,被新帝唤退下去煎药。
但太医还未走多久,刚出宫殿大门就被人拦下了。
听完那宫人的话,太医脸上浮起古怪的表情,不太理解为何陛下适才在里面不说,现在出来才命人吩咐。
尤其是陛下派人传话时,调理记忆错乱的药日后都不用呈上来,全换成调理身体的。
太医虽不明白,但还是照着传下来的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