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奴(158)
“是真是假,东昌公心知肚明,东昌公爱女被萧让所杀,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若杀萧让,谁,能为大雍拒强敌,打天下?”
“笑话,我大雍人才济济,难道少了萧让,就会亡国吗?”
“亡国不至于,但能否再像以往那样横扫诸侯,可就难说啰。”
“郑御史,本公看你就是萧让同党,才处处为他说话!”
“东昌公自然不是萧让余党,那便请东昌公父子去守边境,对付邺国姜焱吧!”
“你……”
东昌公气得瞠目结舌,他望向王座上的雍王,拱手道:“请王上定夺。”
但是雍王却面有恻然,东昌公心头一凛,他知道雍王听进去郑御史的话了,其实雍王压根就不想杀萧让,只是生死掌握在他和崔王后的手中,不得不忍痛将萧让下狱罢了。
王座之上,雍王神色困顿,崔王后对他下了毒,解药只有崔王后才有,他要保命,就必须听从崔王后的话,可是,他实在不想杀萧让,正当雍王左右为难之际,忽见身穿盛装的萧夫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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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夫人诞下萧让后,雍王就再也没有见过萧夫人了,如今已经过去二十三年,萧夫人还是如同他初见时那般温柔貌美,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让她多了一份从容和淡然,她纤细的手腕还戴着一串紫檀佛珠,这习惯就跟他的发妻一般,雍王不由从王座颤颤巍巍起了身,不知为何,面对这个被他毁了一生的女子,他竟然有些自惭形秽,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雍王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你……你怎么来了?”
在座的大臣都知道雍王和萧夫人关系,于是默契地低下头去,只有东昌公皱起眉头,呵斥萧夫人:“萧王氏,我等正与王上议事,你一介女流之辈,过来做什么?”
萧夫人平静道:“我是先王后的亲妹,靖北侯的母亲,我为什么不能来?”
“荒唐,这是朝堂!管你是谁的妹妹,谁的母亲,都不能想来就来!”
“闭嘴!”雍王忽然怒喝了声,东昌公愣了愣神,不情愿地闭了嘴。
雍王放缓音调,他细细端详着这个二十三年没见的女子,她长得也愈发像他的亡妻了,他心头不由一酸,道:“你……你且放心,有孤在,无人敢对你不敬。”
萧夫人却并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一脸悻悻的东昌公:“东昌公,听说你搜到了我儿萧让的罪证?”
东昌公闻言,又神气了起来,他大声道:“不错!”
“请问是什么罪证?”
“都是萧让与敌国来往的书信,这便是他通敌卖国的罪证。”
萧夫人点了点头:“要是我说,这些书信,并非是萧让所写呢?”
东昌公一慌,这些书信,的确并非萧让所写,而是他让人模仿萧让笔迹,搜萧府的时候,故意放在他书房的,难道这被萧夫人识破了吗?可是萧夫人难道不是只会吃斋念佛吗?什么时候管起萧让的事来了?
东昌公硬着头皮道:“你凭什么说这些书信并非是萧让所写?”
萧夫人道:“因为这些书信,是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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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之言,顿时满座皆惊,东昌公首先哈哈大笑:“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并没有胡言乱语。”萧夫人又看向雍王,她一脸平静:“萧让虽是我的儿子,但与我关系向来不睦,这一点,全雍都的人都知道,在座的诸位大人,也都知道。”
她环顾着群臣,群臣也都频频点头,萧让的确与其母不睦,这事连雍都的小贩都知道,萧夫人又道:“萧让他不孝顺我,我便十分恨他,想给他一个教训,于是,就临摹他的笔迹,写下这些大逆不道、通敌卖国的信件,想以此威逼他,没想到,这些信件,被东昌公搜去了,还误会了萧让。”
东昌公气急败坏:“你少胡说了,你根本就是为了让自己儿子脱罪,才把事情都揽在你自己身上!”
“全雍都都知道我和萧让不和,我为什么要替他脱罪?”
“可笑,你既然与他不和,那他若身败名裂,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过来说出真相?”
萧夫人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不想说出真相的,可是,这些天,我夜不能寐,总是梦到菩萨怪我,说我说谎构陷自己儿子,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受不了良心谴责,所以才冒死来到朝堂,对王上说明真相。”
萧夫人言之凿凿,东昌公却一个字都不信,其实不光东昌公,雍王、还有那些朝臣,也都一个字都不信,谁都知道,这些信件,压根就是东昌公炮制出来,随便塞给萧让的罪证罢了,萧夫人都揽在自己身上,一是为了给萧让脱罪,二是为了让东昌公脱身,免得他狗急跳墙,其实说到底,这件事,和萧夫人,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若要在萧让和萧夫人这两人之间选择,群臣肯定毫不犹豫选择保全能战善战的萧让,而不是萧夫人。
郑御史首先骑驴下马道:“既然这些信件是萧夫人所为,那就与萧让没有关系,东昌公,你冤枉好人了。”
“是啊,应该赶紧将萧让放出来,边境诸侯虎视眈眈,没有他不行啊!”
“虽是因为萧让不孝顺其母才引发的事端,但听说东昌公您为了让萧让认罪,对他施了不少严刑,他受的教训也够了,依我看,就算了吧。”
“王上,请速放萧让,让他回庆渝镇守边关!”
“王上,迟则鹰鸢军恐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