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金安(53)

于是，就那么卡住了。

“中午你也在阁老府上用饭吗？要到商行来吗，我让拂风去定醉香楼新出的酒！”

她一心虚，就只能用讨他开心的法子，先来稳住他。

方瑀珩早就熟悉她的套路，到底是不忍让她忐忑不安，点了点头。

少女果然立刻就露出笑脸。

马车上，两人交换着这几日的见闻，往日觉得有点长的路途，居然好像眨眼就到了。

秦宝姝有些意犹未尽地下车，还没站稳就看见陈叔踉踉跄跄地被推出铺子，她下意识是先跑过去搀扶。

陈叔余光扫见她，脸色一变，忙道：“姑娘快走！装不认得我！”

然而已经晚了，推人的人跟了出来，见到亭亭玉立的秦宝姝，顿时大喜，扬声喊道：“你就是四姑娘吧！你这眉眼可是和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呢！”

秦宝姝茫然，方瑀珩在马车内皱眉，偷偷把窗帘撩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第 32 章

秦宝姝还为四姑娘这个陌生的称呼发蒙, 陈叔已经张开胳膊往她前面一挡，厉声呵斥对方。

“说了你们认错人，为何还要纠缠不清！”

对方是个年近五十的婆子, 一双三角眼，打量人的时候眼里总是光芒不断, 给人一种犀利不好相处的感觉。

闻言果然是刻薄地笑了声：“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是什么身份, 我和小主子说话, 有你什么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受罚吧！”

虽然不知来人是谁, 但秦宝姝看明白了，陈叔绝对认识跟前咄咄逼人的婆子, 且有渊源。

她在后头拽了拽陈叔的袖子, 在他回头的时候, 看见陈叔眼里的惊慌。

哪怕商行发生再大的事，就是沉了几艘货船，陈叔都不曾流露过这种无助的神色。

她心里有不好预感，却不能一直躲在陈叔身后。

她其实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秦宝姝站了出来, 看向那个趾气高扬的婆子：“你喊我四姑娘、小主子, 可我不认得你。”

那婆子把那刻薄的嘴脸收敛了一下, 扯着笑上前就要拉她手。

秦宝姝侧身直接避开了, 板着脸冷声道：“有话说话，不要拉拉扯扯。”

方瑀珩看到这儿, 眼底有着笑意。

那个总是被保护着的小姑娘，也有守护他人的魄力了。

婆子尴尬地收回手, 干t巴巴笑一声说：“四姑娘是自小就在外头长大, 自然不认得老婆子我。四姑娘只知京城的冯家祖母, 却不知道平阳府里的傅家老夫人，才是你嫡亲的祖母啊！”

祖母？！

这称呼出来, 莫说秦宝姝愣住了，就是方瑀珩也皱起了眉头。

据他所知，在山西平阳府能被称为老夫人，姓傅的人家，只有一个已故的大儒。

但这些年也没听说过傅家走丢过孩子。

“我不知道什么傅家正家的，我父亲也不姓傅，还请你不要在我们商行门口碍事。”秦宝姝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拉着陈叔往里走。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婆子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她记忆里的父亲从来不提身世，只说她的亲祖母劳苦半生，最后因病去世，他就一个人出来闯荡了。祖父这个人物也从没被提起过，即便她好奇地问起，父亲也只是微微一笑，说祖父过世太早，他也没有多少记忆。

所以她的亲祖母未必是过世了？只是父亲年纪轻轻离开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四姑娘！你现在不认没关系，毕竟你被这个老货蒙骗多年，你的祖母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平西伯府，和你外祖母见面了。”

婆子扬起的嘴角，像极了得志的小人。

秦宝姝脚步一顿，陈叔更是脸色惨白。

方瑀珩此时轻声吩咐驾车的小厮，让他直接把马车停到跟前。

既然人去了伯府，自然回去。

秦宝姝听着身后的马蹄声，拉着陈叔就上车去。既然都说亲祖母来了，那她自然要去会会，好彻底弄清楚是误会，还是真有其事。

陈叔还是愣愣的，婆子见状提着裙子也踩车辕上要跟进去，哪知少女忽然回头，厉色道：“我许你跟来了吗？”

“我、我可是老夫人身边伺候几十年的老人！”婆子被忽然呵斥，先是慌了一下，随后皱眉欲用身份施压。

“你伺候的又不是我！”少女一点面子也没给。

刚才婆子羞辱陈叔的每个字，她都记得呢。

是嫡亲祖母身边的人又如何，陈叔才是照顾了她十余年的亲人，一个不知来路的婆子，在她面前耀的是哪门子的武，扬的是谁的威！

她还真要杀杀这威风了！

拂风三人是坐的后面小马车来的，见这老婆子根本没把自家姑娘看眼里，三人朝她一撞，直接给她撞得后退几步，只能眼巴巴望着秦宝姝的马车走远。

“你、你们三个小蹄子，等我禀明了老夫人，扒了你们的皮！”

婆子气得眼红脖子粗，长得又个矮，骂人都要踮着脚伸长脖子。

车雪晴捏着鼻子，也扬着脖子有样学样尖声道：“你个老蹄子，敢欺负我们，我一会儿就禀明姑娘，让姑娘扒了你的老皮！”

汪箐：“扒~了~你~的~老~皮~~”

说完，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左一右挽着拂风的手上车，扬长而去。

拂风直接笑出了声。

陈叔在马车内一直来回不安地搓手，这种紧张，让秦宝姝相信有七分相信自己还有个祖母的存在。

她犹豫着想怎么开口，才不会让陈叔觉得自己是在逼问他。

倒是方瑀珩先开了口：“陈叔，那个婆子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和你们姑娘没有血亲，却比有血亲的人都还要亲近，有什么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