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白“啊”了一声,失望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再换回来啊?要不我们自己雇个杀手过来再杀你俩一遍,然后嫁祸给拂衣楼?”
卫云章:“……想得很好,下次别想了。”
他挥了挥手:“行了,你也不适合在我这儿待太久,既然她睡了,你也去睡吧。”
“那,那好吧。”瑞白依依不舍道,“郎君你也要好好休息。”
卫云章躺在床上,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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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崔伦敲响了卫府的大门。
他是上午收到的卫家消息,紧赶慢赶,从京畿书院一路赶了回来。
明明是刮着北风的天,他额上却蒙了一层细汗,一见到卫夫人和卫定鸿,便行了一礼,急切问道:“卫夫人,卫大人,听说四娘昨夜在侯府被贼人掳走,现在她还好吗?”
卫夫人安慰他:“还好,还好,四娘没什么事,只是现在正好是晌午,她已经睡下了,要不我去喊她起来?”
“不用不用,让她好好睡吧,她定是一夜没休息好。”崔伦擦了擦额上的汗。
“崔公一路赶来,想必没用午膳,正好我与母亲也还未用,不如我们一起?”卫定鸿问。
“啊……也好,也好,那我就叨扰了。”崔伦微微欠身,“今日恐怕会在府上多待些时间,等四娘醒了,我亲自看看她,才好放心。”
“你我亲家,何须如此客气。此事是我卫家对不住四娘,崔公爱女心切,便是想在府上住几日也无妨。”卫夫人说,“可惜现在我家老爷和三郎出去追查贼人下落了,没法来陪崔公,有所失礼,还请见谅。”
崔伦:“客气的是夫人您。住几日倒也不用,只是若是有贼人消息了,还请务必通知于我。”
“这是自然。不过我们尚不知幕后主使是谁,四娘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也不宜传播,在我们查清案子之前,还请崔公千万保守秘密。”
卫夫人言辞恳切,又涉及女儿名誉,崔伦自然答应。
用过了午膳,卫夫人和卫定鸿又陪着崔伦说了一会儿话,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碧螺来传话,说是三少夫人醒了。
崔伦连忙起身,拔腿就往他们的院子走。
玉钟已经扶着卫云章坐了起来,背后拿个软枕靠着。一见到崔伦,卫云章便低眉道:“爹。”
崔伦看着他清瘦的脸颊,满脸苦涩:“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昨夜肯定吓着了吧?”
“有一点儿,但现在已经没事了。”卫云章抿唇笑了笑,“那些下人也真是的,父亲等了我这么久,他们竟也不来喊醒我。”
“是我叫他们不要吵你的,你担心受怕一夜,白日里自然要补回来。”崔伦抬起手,想摸摸他的头,犹豫片刻,又黯然垂下,“爹本来以为,你在卫家能有好日子过的,怎么……”
怎么还不如待在崔家来得安全。
卫云章看向两个丫鬟:“你们先出去吧,我和爹说会儿话。”
等碧螺和玉钟走后,卫云章才郑重道:“爹,您千万不要觉得对不住我,这桩婚事不是您强迫我的,也是我自己点了头的,是好是坏,都该是我自己担着。更何况,我这不也没事吗?大家都对我很好,至少我从没在他们家受过委屈。倘若嫁了别的人家,说不定还会有各种矛盾呢。”
崔伦叹气。
卫云章笑道:“爹,反正你我都不会查案,咱们都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好不好?”
崔伦勉强点了点头。
卫云章又道:“上午外祖母也来看过我,也说了跟您差不多的话,还
说不知道母亲看到我这样,她会不会难过。”
崔伦怔住,半晌后,才苦笑一声,说:“她大概对我失望透顶吧。”
“父亲,能不能再跟我讲讲您和母亲的事?还有我小时候的事情?”卫云章不确定崔伦之前是否跟崔令宜已经聊过这些,所以问得很是谨慎,“有时候我听卫家的人聊起他们的家事,我都觉得我插不进话。我想再听您多讲一些。”
听到卫云章的请求,崔伦默然许久,才哑着嗓子道:“从哪里开始讲起呢……就从我与你母亲相识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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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伦与陈瑛相识,是在一次诗会上。但严格来说,陈瑛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
诗会是由京中的文人雅士自发组织的活动,也没有什么请帖,只不过在春日京郊占了块地,借了点曲水流觞的雅兴,大家呼朋引伴地来参加。
崔伦那时还不是书院院长,甚至连书院里的教书先生都不是,那年他才十九岁,还热衷于参加各种雅集,广交好友。这一次,他自然也是和朋友一起来参加的。
诗会中素来有斗诗的环节,一堆人沿着水滨围坐在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借由诗词斗上一斗。因为规则不变,却要求参与者根据规则不断作出符合韵律的诗词,极容易耗空人的灵感,所以那一轮斗到最后,就剩崔伦和一个白面小生。
看得出来白面小生很想赢,崔伦故意逗他,装作想不出新诗的模样,却在众人兴奋倒计时、白面小生面露喜色时,慢悠悠地念出了早已打好的腹稿。白面小生脸色顿时一僵,却无法再在有限时间内追上一首,最终落败。
众人纷纷向崔伦敬酒恭喜,还有好事者给他簪了一朵花,等崔伦喝完一轮酒,撇开众人再看去时,却发现那白面小生不见了。
他问友人:“方才那位小兄弟呢?”
友人说:“不知道啊。”
他又问:“那是哪家的小郎君?才思敏捷,以前却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