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游[水仙](31)
阎宴简直气笑了,摇了摇头。
美人,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他抬手,百无聊赖般用飞刃杀了一只聒噪的小阴魂。
崔不暝能察觉到,但依旧觉得无关痛痒。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剽掠叶光。
烛朦当然知道自己被崔不暝盯上了,或者说这就是“他”预谋的。他就等着鱼儿上钩,然后带着唐嘉得胜回家了。
此时,唐嘉在“极乐”里吃着梅花糕品着茶,这好像从那时以来就成了他的日常事务了。如意娘依旧笑看着他,国色生香,转而朱唇微张,含着愉悦,话语宛若莺啼:“郎啊郎,你就是太心善,太不小心。”
这话里有话——
烛朦照例懒散敷衍得巡视他负责的地盘,疾风霎时迎面而来,防不胜防,硬生生打在了烛朦身上。
他吐出一口血来,目光阴冷地看向了袭击他的人,四周的包围圈在缩小,他转身运功便逃。
“追!”
“大人有令,悬赏地级法器!价值灵石百万!”
“我的娘嘞!这非我莫属!”
“我的我的我的!”
……
这一招半式倒是使得妙。
烛朦身后紧紧跟着垂涎地级法器的一伙人,他脚下生风,逃得飞快,却又根本无法停歇,只得迎风喊到:“我有地级法器,换你们放我一命,如何?”
“多少,够我们大家分吗?”
“傻子,想想也不可能,肯定是糊弄我们呢。”
“总之我不信,反正悬赏的地级法器肯定是我的,你们都别跟我抢。”
忘川河畔,幽火冥冥,算是逃到了尽头。烛朦视线一扫,直接御剑凌空,却碰到了屏障。
“嘿,居然不知道忘川之上不能御剑飞行。”
“没有路了吧。”
“等等,他——”
烛朦已然闪身落在了一艘小舟上,催动了法术准备一路劈波斩浪。
“你看看他呢?要一个人离开吗?”崔不暝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猖狂畅快。
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正在不远处揽着白衣胜雪的男子,涂了豆蔻的指甲红得艳丽,将握着飞刃架在脖颈上的手衬得白皙。
烛朦陡然顿住了,不受控制得瞪大了眼。
“看看,你的心上人要丢下你跑了呢,不如跟着我吧,我一定好好疼爱你呢。”如意娘朝着唐嘉的耳朵吹气,这声音娇媚,也吸引着不远处的一伙人,眼珠子都粘在她的窈窕身姿上了。
一样的
烛朦闻言皱眉,从舟上走了下来。
崔不暝已经毫不在意媳妇当众“出轨”,自己是多么的绿了,只是玩味地笑看着烛朦,高声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将你们的魂魄献给我,要么把法器献给我,我让你们投个好胎,哈哈哈。”
烛朦暗暗握紧了拳,满脸愤恨地看着崔不暝,咬牙切齿道:“卑鄙,我就知你会如此,怪我当初太松懈。”
“郎啊郎,你走吧。”唐嘉开口说到,显得有些娇弱。那一双墨色的眸子灵动,似乎正含着晶莹的泪光。
“走?!我走哪里去!”烛朦朝唐嘉难以置信地吼道,“你才是我的归途啊!”
唐嘉缄默不语,倏然苦笑道:“不,我不是……”
这话还没说完,崔不暝就晃荡了身形,嘴角溢出血来。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吐不出一个字来。他的耳朵也开始往外冒血,眼眶流出血泪来,顺着惨白的脸颊,留下深深的印记,看着甚是吓人。
“不,不……”
崔不暝可以感觉到许多魂魄的横冲直撞,许多嘈杂的声音,许多哀鸣。他自己制作的小阴魂小小的,一个一个出现,一点一点,正往快要装满的容器里疯狂地挤。
崔不暝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碍事的阎宴,可是他做不到。
“不,不应该这样……”他也哀鸣起来,捂着疼得几近裂开的脑袋,不住地颤抖。跟随他的部下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唰!”飞刃入心,离崔不暝最近的人倏然倒下,扬起尘土。
“杀了他!杀了他!”崔不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向了挟持着唐嘉的如意娘,高声尖啸。
“奴家舍不得嘛~”如意娘却没有看崔不暝,而是盯着唐嘉看,一双眸子含着盈盈秋水,楚楚动人。
崔不暝却已经听不清这话了,他的肚子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刃刺着,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连世界在他的眼里似乎都变得惨白而毫无血色。
身边的部下一个接一个被烛朦击倒,魂魄尽数挤进崔不暝的体内,崔不暝犹如在油锅里被煎着一样煎熬。
他的身躯开始膨胀,变大,像是一个慢慢装了水鼓起来的水袋一样,渐渐不成人形,看着渗人极了。
唐嘉的眼睛陡然被人蒙了一条白布,烛朦的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响起:“别看,别听,别闻,嗯?”
“都听你的。”唐嘉只是道。
“如意娘”不知何时退到了不远处,发酸地看着他们冒粉红泡泡,轻轻娇哼了一声,接着看戏一样看向了崔不暝。
那衣服早已裂开,布条碎落在地上,皮下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着,撞击着,渴望着出来重见天日。
爆炸似的一声巨响,血雨如细丝轻轻飘落。烛朦早已经打好了伞,揽着唐嘉,不让他沾染分毫的血迹。
被溅了满脸血的“如意娘”毫不在意抬袖抹了抹脸,留下一道亮丽的红痕。
“结束了?”唐嘉询问,自己解开了白布。
模糊了形状的魂魄四散开来,似鹅毛的雪,似初春的柳絮轻盈飘荡着,飘荡着,落向了忘川河的方向。河面上冥火幽幽,在魂魄前头晃悠,像是个引路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