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游[水仙](33)
钟秀感激地点头,消失了踪影。
唐嘉和烛朦一起漫步在了大街上,悠悠走着。
他心情很好,烛朦心情也挺好,多了闲心四下张望着街边的小商品,看见了卖香囊的,又看向了唐嘉的腰间。
“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想让人误会?”烛朦揽住了唐嘉的腰,“不是说要送给心上人吗?”
唐嘉又变得冷淡了,推开了烛朦,没回答,缓缓道:“鬼王的宴席,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烛朦是真得又气又无奈何,一把横抱起了唐嘉,竟是耍起脾气来,脚一点,御风般只一瞬间就落在了鬼王宫殿前。
唐嘉被这一变幻弄得都傻眼了。
“迟到?怎么会迟到呢?现在不就到了吗?”
“唐公子。”白骨马拉着简朴的马车缓缓停下,女孩撩了帘子蹦跳下来,“好巧。”
“放我下来。”唐嘉看向了烛朦道。
“我不。”烛朦把唐嘉往上掂了掂,抱得更紧了。
露白默默看着这一对她以为的“双胞胎”兄弟秀恩爱,扭头对她的父亲介绍道:“这两位便是结束崔不暝阴谋诡计的人呢,可厉害了。”
陆断渊捋着胡子笑,行礼道谢。
唐嘉缩在烛朦怀里,还没挣扎就已经放弃了,挑着声音带着媚道:“郎啊郎,进去吧。”
谁知道烛朦脑子里蹦出了什么黄色小本子,他耳朵发红,嗔道:“别闹。”
烛朦抱着唐嘉行走在前面,露白和陆断渊走在后面。露白看着他们,嘟嘟囔囔着:“双胞胎怎么这么亲昵呢?”
陆断渊闻言,摇了摇头,宽厚的手掌揉了揉他女儿的脑袋:“他们可不是双胞胎。”
最大的功臣自然坐得离鬼王最近。阎宴在最高的位置上,一脸幽怨地看着唐嘉。
烛朦正劝唐嘉喝酒呢,旁若无人,谁也没管这视线。
“就尝一口,一口,嗯?这又不醉人。”举起酒杯送到唐嘉紧闭的唇前,烛朦乞求般道。
唐嘉终究还是送了唇,抿了一口,有些苦涩,还有辛辣,味道很怪,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好像带着一团火。
他的眉微皱,又抿着唇偏头远离了酒杯。
“世人都说借酒浇愁,看来我的吾玉是没什么愁了,所以和酒不亲,真好。”烛朦将那一杯喝了,自己为自己斟酒。
阎宴已经起身,举杯对着烛朦他们,高声道:“致敬功劳最大的前辈和唐公子。”
底下人纷纷举杯,接着一饮而尽。
唐嘉只是看着烛朦喝,又夺了酒壶,为烛朦斟酒。酒水缓缓落入杯中,伴随着唐嘉含笑的声音:“我以为你喝怕了,多少会节制点的。”
烛朦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夭寿,他又想起来自己喝醉那次的事了。他到底说了什么啊。
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又凝固住了,伸展不开来。
烛朦摇晃着杯盏盯着自己的倒影看。
舞池水袖轻盈勾人,他也无心去观赏。
宴会散了,酣畅淋漓宣泄了愉悦。阎宴看着烛朦和唐嘉并肩离开的背影,自顾自呢喃:“天道坏了?”
忘川河畔,微风徐徐送着阴森的凉意,烛朦停下了步伐,折了一枝芦苇,扔进了河里。
他脚步轻点,已然立在了芦苇之上,衣袂飘飘,仙人之姿。看得唐嘉的心一颤,就怕忘川里的亡魂将人吞噬殆尽。
“我没醉。”烛朦认真道。
“我知道。”
唐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了忘川河的倒影上,那倒影清丽,是唐嘉再熟悉不过的。
也难怪露白会以为烛朦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了。
他抬眸,嘴角划过苦涩的笑,看向了烛朦:“你为救你而来。”不是疑问句。
烛朦也笑了,“是了,我为救你而来。”
两人都不说话了。唐嘉有太多太多想问烛朦的,可是并不知道从何问起,像是一道堤坝,拦住了所有的洪流。他问不出口。
烛朦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却也料想唐嘉是问不出口了。
他飞身,倏然靠近了唐嘉,眼尾的梅花显现,又突然消失。
唐嘉注意到了,凑近了细看。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红色痕迹,像是女人的指甲划过留下的。
他的手已经抚在了烛朦的脸颊上,四目相对,呼吸交缠,莫名暧昧起来。
“我是你的归途吗?”唐嘉轻声问道。
那句烛朦为了演戏脱口而出的话,却烙在了唐嘉的心上。
“是,殊途同归。”他们走不一样的人生,却是同一个方向,前往同一处无限好的风景。
“我……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唐嘉依旧轻轻地说话,像是怕惊扰了谁,又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烛朦也放轻了声音,带着宠溺,道:“问吧。”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简单,简单得有些过分。
“我为何名‘嘉’?”
回家
围炉夜话,小则自身熟人趣事,大则天南海北四方事,唐嘉和他的师弟师妹难得这样一聚。不知是谁起的头,总之猜名字含义的游戏就开始了。首当其冲,自然是唐嘉的“嘉”。
“自然是赞美我们大师兄啦。嘉就是表彰赞扬的意思嘛。”
“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大师兄不愧以‘嘉’为名。大师兄是最厉害的人。”
“嘉者,美也。是希望我们大师兄善良平和美好吧。”
“唔……嘉,祥瑞的意思吗?”
……
过往种种接连晃过眼前,唐嘉的师弟师妹的答案,是敬仰,是钦佩。
烛朦的声音响起,恍若唐嘉在自言自语,这声音轻轻的,好像只有唐嘉一人能听到:“凡间五礼,冠婚之事为嘉礼,自然是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