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游［水仙］(55)

黄洛鹤认命得啃着胡萝卜。变啥不好，非要变成第二营养级。

而钟秀是鬼魂，并不需要进餐，把饭菜一推，“我不饿，你们吃吧。”

黄洛鹤毫不客气，直接端了，“谢谢漂亮姐姐。”

吃过饭，几人进了房间商谈。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和我们说说。”烛朦看向了黄洛鹤，目光锐利。

黄洛鹤有一瞬间的慌张，亲爱的系统翻出了最佳答案给他。这是个好统，虽然已经摆烂了。

“她看上去是守护这个村子的，其实是负责守护这个灵夭绝境的。”他小心翼翼道，烛朦却猛地捶了下桌子，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唐嘉轻声问道。

“我错了……”烛朦扭头抱住了唐嘉，一副小娇妻撒娇的样子。

他错了。

他把滢樱带出灵夭绝境，并且最后毁了灵夭绝境。

他自以为那样是对的。里面太多天材地宝让人眼红，太多看不见的拘束和枷锁，对灵兽来说其实并不自由。太多虚假太多不堪在阴暗里，蒙蔽人的双眼，太真实的梦。

况且当时还有魔族入内，和他们死斗。灵夭绝境，迟早要完。

他自以为他应该带她来真实的世界，真真切切得活着。他自以为那株千年桃花妖，被迫困于虚假的复沓的梦里，自以为自己是英雄和伟人。

所以滢樱才那么黏着自己吧。那不是爱，是单纯的依靠和寄托。因为他亲手毁掉了她的使命和目标，还自以为是好言相劝。

他无意识诱逼她放弃了她的责任，却不告诉她新的责任，让她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

她恐怕宁可倚靠着梦，和灵夭绝境一同消亡，也不愿这样行尸走肉般活在真实的世界上。

“都是我的错。”烛朦呢喃一声。

黄洛鹤微微愣住，似乎有点理解，笑着道：“没事没事，这次不是不一样了嘛。”起码没有魔族。

这是惩罚吧。烛朦的修为被拉低，不能在里面为所欲为。

“那……我继续说了，”黄洛鹤接着道，“根据我的资料，灵夭绝境内居住的都是千年前和灵派的人，或者说魂。”

“和灵派就是以万物门为代表主张人妖和谐共存的一类人。门主联合九尾打造的这面镜子，里面据说时间凝滞。我估计他们想保存他们的有生力量，等到日后在重出吧。”

“可是里面的时间并不是凝滞的，它缓慢流逝。而灵夭绝境，绝境，它与外界隔绝，人们无法投胎，新的魂灵也无法降落，他们变成了很普通的鬼魂，也从此断代。”

“甚至可能因为没有忘川照影，渐渐迷失了自己，又在一股力量里，渐渐演变成这样。”热情好客，言笑晏晏，格外怪异。

“灵兽不一样，他们修炼，但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了，速度很缓慢。我怀疑就是滢樱。啊，就是她。”

完了，把名字说漏嘴了。

“因为在这里，只有她才是至高无上的，不允许任何人或兽的顶撞，她对这个绝境的控制力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同时，她偏袒村民。”黄洛鹤最后道。

因为不开智，哪怕开智也和她对着干的灵兽，是很无趣乏味的。

蛇舞

大家思索着，接着倦了，散了。

钟秀猛地消失了身影，只在黄洛鹤耳边留下一句：“别迷恋哥，哥不是人。”

黄洛鹤：……统儿，你帮我解读一下？

系统：解读失败。

在烛火摇曳的房间里，唐嘉抱着自己的尾巴，看向了垂睫思索的烛朦，轻声问道：“这次，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烛朦反问。他已经做过一次选择，已经后悔，没有余地。

这次该做选择的是唐嘉，不是抱憾的他。

“人妖从那以后已经冷战了千年，还能和好吗？”唐嘉像是在寻求答案，一个错位时空里的答案。

烛朦却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轻轻道：“那时候，魔界拉拢了妖族，一起对付修仙界。我带着他们，九死一生，获得了短暂的和平。再后来，黄落鹤扬名立万，功高盖世吧……”

唐嘉垂睫，抱得更紧了，连声音也是紧的，“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烛朦一笑，揉了揉那耳朵。唐嘉知道的，因为有他这个先例在，唐嘉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狐貍耳朵一动，往后缩了起来。

“你说的祭祀大典是什么时候？”

“她的生日。”烛朦道，似乎回答了这个问题，又似乎没有。

他的眸光微动，映着微弱的烛光，拉扯了唐嘉的身影，似乎也拉扯了他自己的心。

“吾玉，你不问，我在等你问。只要你问，我一定告诉你真实答案。”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就是那样的性子，默默观察着不言不语，似乎漠不关心，可其实只是过分担心自己会逾矩越线，使人心生不快，觉得他多管闲事。

“我问。”唐嘉道，却不抬眸看烛朦，“她是你的谁？”

“算了，当我没问。”唐嘉的头更低了，快埋进了尾巴里。

轻轻的笑声似烛火，摇曳在唐嘉的耳边。烛朦发觉自己真是喜欢极了唐嘉这样，似乎被逼急了，越过墙头脱口而出，接着又自己后悔，退回去却发现似乎无路可退。

“我负了她。”烛朦道，笑容敛了下去。他甚至毫不吝啬得将他和滢樱的故事全盘托出，不留一份，撕开了自己的伤痕般。

滢樱粘着他，他却把人推给了黄落鹤。就像黄落鹤那时候誓要斩断情根，烛朦偏把他们凑一起，还自认为自己是他们的恩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