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偏宠[先婚后爱](59)+番外
全蓁没办法直接说,怕被人听到,她将电话挂断,找出两人的微信对话框,将情况简单说明。
半晌,梁世桢回了个句号。
全蓁:“……”
梁世桢找的人在一刻钟之后到达,电梯卡在中央,大家只能先后往上爬,不知算是有意还是无意,全蓁被留到最后,等到她时,大多数人皆已散去,只两位师傅在上面向她搭手,她正准备伸手,面前忽的一暗,是梁世桢半蹲下来,朝她伸出了手。
像天神一刹的降临。
周边所有人皆沦为陪衬。
全蓁仰头,视线内是他那过分完美的容颜,以及西装下绷紧的肌肉,他光洁如新的皮鞋踩在稍显杂乱的地面,向正处于废墟中的她伸出双手。
全蓁不自觉屏住呼吸。
喉间吞咽两下,她的指尖被他一把攥住,属于成年男性的磅礴力量向她袭来,她几难抗拒,终是顺着那力道攀上来。
衣服沾染些许脏污。
全蓁低头擦了擦,发现无法揩拭。
她看眼楼梯,再爬几层便能到家,全蓁看眼梁世桢,轻声,“梁先生,我想上去换衣服,您是在这等还是?”
全蓁私心是希望他在这里等。
一墙之隔,换衣服这样的举动总显得几分暧昧。
谁知梁世桢听罢,丝毫没领悟出她的含义,直接抬脚朝楼梯间走去。
全蓁无奈,只能跟上去。
她房间门锁尚未安上,房门微掩,而梁世桢就在门外,全蓁甚至能够听到他极轻的脚步声。
说不紧张完全不可能,全蓁抱着衣服,深深呼吸,最终还是抵不住压力,她掀开一角,画蛇添足般重申,“……你不要进来啊。”
梁世桢此刻正在客厅沙发内坐着,那茶几上摆放着一本相册,那里面是全蓁与舒兰茵所拍的各种合照。
他百无聊赖,双腿微微敞开,一手支在腿上,一手随意翻看。
见全蓁看过来,他不咸不淡嗯了声。
好似全然不在意。
客厅有光自窗外投射,将他那本就深邃的面容衬得愈发叫人看不透。
全蓁端详片刻,见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便抱着衣服重新阖上门。
……
客厅内,梁世桢翻着那本相册,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父母出事那天,正好是他二十岁的生日。
在梁家,二十岁算是个大日子,需得大肆操办,t梁世桢尽管觉得没意思,依旧未曾出言忤逆。
他自小便是这样的性子,叛逆得不动声色,瞧着从无异议,实际行动上乖觉,几无循规蹈矩。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生日宴,他也到得格外晚。
谁知比父母的催促电话来得更快的是梁玉璋责令他立刻归家的通知。
老爷子很少有那样急切的时刻。
梁世桢不知情况,只当又是三叔梁之恒在他那讲了自己的闲话。
梁之恒跟他们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大好,偶尔搬弄两句是非再正常不过,梁世桢没放心上,不以为意,只懒懒应,一会再来。
老爷子听罢直接冷了声,你一刻钟之内回不来,这辈子就别回来了。
梁世桢听梁玉璋情绪不对,细问之下,才知晓父母不幸遭遇车祸。
但他所处之地离梁家哪里是一刻钟的问题。
等梁世桢匆匆赶到,自然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但没见到有没见到的好,他神情怔然,只觉得荒唐,更不曾落一滴泪,旁人瞧他冷血,道他甚至连半分悲伤都没有。
实际上,梁世桢只是觉得堵得慌。
他觉得这是假的,怎么可能呢,父母出行一直有保镖,车辆是防弹的,他们这种家庭,竟也有遭遇天灾人祸的的一天?
梁世桢倚在墙边干呕,好似过往清晨,空腹喝过几罐冰美式,胃里那股空荡而灼痛的感觉无处排解。
又好似镜中花,水中月,过往一切恰似海市蜃楼,手一触即散得干干净净。
……不过是一场梦。
梁世桢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花园的。
好不容易远离喧嚣人声,远离明亮灯火。
他找了处长凳躺下,眼前是一颗星都吝啬展现的夜空。
据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
但从未有人说过,这颗星究竟何时才会出现。
是立刻,一小时,一天,还是一个月?
梁世桢闭上眼,呼吸间一片涩然。
天堂在哪里,地狱在何方。
为何只剩他留在人间,空空又荡荡。
静默间,角落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哭泣声。
梁世桢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就这样不期防被人搅扰,他烦躁起身,很快寻至源头。
巨大的玫瑰花丛里,站着一个只有他半人高的小姑娘。
她掩着脸,连哭都不敢大声。
小小声的抽泣,大抵是觉得这样不好,要坚强,又努力睁开眼,哪知眼前忽然站了个人,她一时吓得噤声,第一反应便是道歉。
认认真真的“对不起”。
乖巧又软糯。
可惜梁世桢心情太差,更不知这小姑娘打哪冒出来。
他从身上找出手帕,伸手递过去。
这动作毫无半分温柔,甚至,有点不耐烦的意味。
小姑娘大概是觉得他是陌生人,不敢接。
梁世桢更觉烦闷,身体稍稍倾低一些,几乎是硬塞到她的手中。
他早已不记得当时说过什么,只隐约记得,那话大抵不好听。
但俯下身的那一刻,那副容颜却神奇般留在他的脑海中。
过分苍白的肤色,我见犹怜的气质。
簌簌而落的泪珠,紧张扑扇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