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精豆腐心(52)
总觉得自己能寻到真正的知心好友,却忘了最近的地方还一直有人等着。
等着什么呢?
等着挑灯夜谈?等着把酒言欢?还是——等着更激烈的爆发?
或许正是因为再过激烈的冲突也不会将血脉分离,反而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陆怀瑾清楚,这一点上,他与周向晚也没什么不同。
可他们天生不够柔软,也不必为了表面的和平强求自己。
赵刀刀抬头,轻声问,“那些芥蒂就一直存在吗?”
陆怀瑾看着她,“他以后会懂。”
赵刀刀不想替他们接下这样的折磨,“那不就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
陆怀瑾笑了笑,问,“你真的觉得说清了矛盾就不会存在了吗?”
赵刀刀失语。
陆怀瑾道,“我从不认为那些冲突是假的,而那些所谓的交流,也未必真的就不虚伪。”
他说,“我不想他知道太早,强撑着对我认错,然后留在这里。”
他望着酒杯里的星空,“就像其他孩子一样。”
那么高远又广阔的天空,被装在一个小小的酒杯中,一眼就望到了底。
赵刀刀觉得自己的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可——”
陆怀瑾笑道,“你也可以不说,等他再回来我会告诉他,如果等得到的话。”
周向晚的小叔真的很恶劣。
赵刀刀的睫毛动了动,她缓缓闭上眼睛,又慢慢地睁开,“你应该去抱抱他。”
正如他也应该来到你的面前,与你抵足而眠。
人总是对亲近恶言相向,人总是寻求外人的理解。
原来有些话注定说不出口。
而他们还不愿强求。
可不论怀有多么大的抵抗,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又可以亲密如初。
所以他不会见他。
剑炉
赵刀刀发现,当天气开始变热,晚上开始变得比白天更令人眷恋。
可她却无法肆意地享受佩城的夜晚,比这更可怕的是,她竟开始有些怀念那个总是刮着冷风的山门。
她无奈扶额,这当然是不该有的想法——
一切都源于那天晚上。
自那天之后,她总会莫名其妙被拉去与陆怀瑾过招。
一开始还算新鲜,有心思去琢磨陆怀瑾的出招和自己的遗漏,后来随着天气变热,交手变多,陆怀瑾似乎发现了她的出招习惯,摸准了她的出手方式,他下手更狠,变招更多,赵刀刀的进攻总是被轻易化解,不得不以守为主,变得被动起来。
被人看穿的感受不太好受,她的刀势从未如此迟滞,瞻前顾后,依旧频频败退,绞尽脑汁也难寻突破之点。
佩城人的心尖尖儿——陆怀瑾百忙之中不忘每天抽时间虐她,这份殊荣让赵刀刀有些乱了步调,都快习惯失败了。
他剑法精湛,出招冷酷无情,如狂风骤雨,但最难的还不在此,赵刀刀一边要应对他的剑,一边还要提防着他的手,实在心力憔悴。
陆怀瑾虽是剑客,却不完全依赖剑,他的手套刀枪不入,空手亦是武器,打到畅快时随心所欲,抛弃招式,像是哪里来的野路子。比起武器,长剑更像是他手的延伸,一个剑招能化出千万种变招,还不一定是用剑——用手挡刀,以手作剑,招式之灵活多样让人目不暇接,赵刀刀过往所学对上他完全不起作用。
与他对战,一切都是从头学起。
赵刀刀每天深夜躺在床上都睡不着,她反复回忆,勤思苦练,迎来的就是第二天又被新的招式击败。
虽然自知这段时间一定有所进步,但她还是有些郁闷。
一个铸剑师不好好铸剑,把武功练这么好做什么?
经此一役,赵刀刀再听到周向晚抱怨他小叔的时候,已能真心实意能体会到他的苦楚,频频点头附和。
幸好还有刀子精每天安慰她,缓解了心灵上的伤痛。
她不止一次满怀恶意地想到:陆怀瑾没去行走江湖,绝对是天下人的损失!所有人都该看看他这副嚣张狂傲的嘴脸,这样的人怎么能被佩城人当成神呢?!
难以想象周向晚原来在家的生活是多么水深火热。
难怪他要跑。
终于快到去剑炉的日子了,她才可以缓缓。
周向晚最近也觉得赵刀刀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诡异,有时赵刀刀不在,他说着说着感受到芒刺在背一般的视线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引得她如此对待,赵刀刀见了他总是板着脸不说话,就站在一边直勾勾盯着他,令人汗毛竖立。
他以为是赵刀刀觉得陆府太无趣,等不及去看剑炉,就开始拿他出气。
经不住心中抱怨道,都怪陆怀瑾。
周向晚后来硬着头皮私下去找过陆怀瑾几次,可惜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他都铩羽而归。
府中的人也说近来没有见过二当家,既然人忙成这样,周向晚不好一再打扰,只得歇了心思,在心里怨怼两句。
大约是因为离家许久,这次阴差阳错回到陆家,待着的这些时日周向晚竟丝毫不觉得时间漫长。
可惜好景不长,当唐雪与那些小丫头打成一片之后,周向晚开始觉得他们有点待太久了。
再待下去,唐雪都要把他那些少年糗事扒个底朝天了。
他都不知道那表妹还给自己写过什么信,送过什么花,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天天缠着人家玩。
完全没印象的事被一件件从唐雪嘴里说出来,他已经疲于招架。
老天啊,行行好,快带走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