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不知道,在擦肩后,女人也侧头看了她们一眼,眼中同样划过一丝羡慕。
她如今的人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她已经过上了在少女时期甚至都不敢肖想的生活,可为什么,这一刻,她竟开始羡慕和怀念起从前那个穷苦的自己?
在江边不知呆站了多久,夜深露寒,她的头发和披肩都有些湿润了,司机过来提醒她该走了。
方咛嗯了声。
车子原路返回,驶进家里的停车场后,正好撞上刚停好车准备上楼的陈叔。
方咛放下车窗,有些讶异:“陈叔?你提前从老家回来了?”
因为陈叔离开前说是家人生病了需要回趟老家看望,方咛又顺带关心了一句他家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陈叔说好多了,表情看上去却有些局促。
等司机停好车后离开,二人一起上楼,陈叔才犹豫开口:“太太。”
方咛:“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还去看望了一下雅学少爷。”
方咛表情微变。
主仆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最后是方咛轻声问了句:“雅学,还好吗?”
“少爷的状态不太好。”
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
陈叔不知道是否该谴责眼前的女人,因为她,不单使得雅学少爷如今被软禁在国内,就连雅博少爷也跟疯了似的,甚至不孝到要和自己的继母结婚。
如果当初这个女人没有嫁给一明老爷,如果三年前他及时劝阻,而不是放任这两个人不伦,也许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这个女人,说到底也只是个命运可怜的小姑娘。
在遇到一明老爷之前,她的人生太苦了,所以当阶级跨越的橄榄枝朝她递来时,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即使是野心,也仍旧干净青涩到让人心疼。
她有什么错呢?
人人都想要往上爬,人人都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谴责不出口。
陈叔语气恳求地说:“太太,请你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吧,不然等我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地下的一明老爷。”
“前段时间,柏华老爷那边找到我……”陈叔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知道用这种话去绑架太太很卑鄙,可太太已经是这个家里,唯一还有一丝理智的人了。
“我会的。”
良久,他得到了太太轻声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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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两天,黎雅博依旧没有回栌城,方咛决定去一趟港城。
至于随行的保镖,她原本是想叫上弗朗茨的。
从上次沈司渝的婚礼开始,弗朗茨就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方咛以为他当时是生病了,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弗朗茨依旧没有恢复上班。
方咛需要弗朗茨。
其他的保镖都可能是黎雅博的眼线,唯独弗朗茨不一样。
因为她和他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人和人因利益而合作,人和人也因秘密而互相信任。
弗朗茨没有来上班,方咛只好亲自去他家找他。
好在弗朗茨租住的公寓离得不远,过去一趟并不是难事。
然而还是跟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明明是居住条件还不错的老式洋房,一进门,却是垃圾场一般的气味和景象。
方咛来之前没有打招呼,弗朗茨也不知道太太来了,他开门时,方咛简直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一头乱发宛若流浪汉的赤身男人是她印象中那个英俊魁梧的弗朗茨。
看清来人后,弗朗茨睁大了他那双已经没有光泽的灰色眼睛。
“太太……”
他的公寓被空酒瓶和便利店食物袋占领,最令人不适的是,地上甚至还有很多被撕封的避孕套。
以及他的桌上还有很多新买来的、还没来得及拆开的避孕套。
“你不是说你生病了吗?”忍下不适,方咛蹙眉问,“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病?”
弗朗茨说不出话来。
这毕竟是他的个人隐私,方咛不好多问,只能直接了当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工作。
“我马上要去一趟港城,我跟黎柏华约了见面,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弗朗茨低头。
“抱歉,太太。”
“我以后可能无法再为您工作了。”
方咛无力再说什么,弗朗茨是她在黎氏最信任的保镖,可他现在变成这样,哪里还值得她去信任。
方咛转身就走。
不过在走之前,除了满屋子不堪的避孕套,她还是注意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几个药瓶。
因为是跟避孕套扔在一起的,她一开始先入为主,以为那是助兴药,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方咛不相信弗朗茨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走之前看一眼。
她略过沉默低头的弗朗茨,从地上捡起了其中一个药瓶。
才刚看清药瓶上的字,弗朗茨猛然意识到她在看什么,冲过来一把夺过了药瓶。
弗朗茨语气激动,苍白的脸一瞬间涨得青紫。
“太太,请您尊重我的隐私!”
弗朗茨第一次用强硬的语气对方咛说:“请您离开。”
方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轻声说:“抱歉,没打一声招呼就过来找你。”
她转身,很快离开了弗朗茨的公寓。
等下楼后,她没急着上车,而是从包里掏出手机,将刚刚记在心里的药物名字发给了医生。
她问医生这是什么药。
她想知道弗朗茨是否真的生病了,如果他真的生病了,那她理应再跟他道一次歉。
很快,医生回复她,说这是治疗男性阴|茎勃|起障碍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