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南山(129)

她进屋的时候潘纯钧正眉头紧锁，砚台里未用完的墨汁都已经凝固，桌角的手机里扫一眼就知道是微信的聊天页面。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才出去了一个小时，你现在的表情，很像家里进贼了。”

“是进贼了，不过小偷不是来偷钱的，而是来偷心的。”

“偷心？你又不是唐僧，好端端的，人家惦记你心做什么？瞧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我猜猜看。说吧，是又惹上哪里的桃花了？”

“还能是哪朵？就昨天那朵桃花啊。叶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拒绝男人？这个你经验多，听你的，一准没错。”

潘纯钧直接把手机拿给她，聊天背景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她，白绿相间的对话框里明显白色部分更长更多，绿色部分的回复简短又克制。

谢巾豪翻看后倒是意外满意，满意他对待追求者的礼貌和分寸感。

对方一上来就直截了当的表明了心意，他也只道了一句：“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我昨天同桌的那个女孩。”

对方竟试图说服他：“我知道。不要紧，这只是暂时的。性向是流动的，或许你过段时间你就不喜欢她了。”

他仍旧礼貌地回复：“嗯，性向是流动的，但我的爱只流向她。”

对方没有再秒回，几分钟后，发来一句：“可她不是你姐姐吗？我记得她来给你开过家长会的。你们是姐弟，怎么能相爱呢？”

这次潘纯钧没有再回复他，对话框里只有他编辑了但是没发出去的一句：从前是，但早就不是了。我不是她弟弟，我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谢巾豪不住地摇头，感叹道：“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她捏着他的下巴，轻佻地抬起，用打量的目光说道：“祸水！好一个男女通吃的祸水。你瞧你把人家同学迷得五迷三道的，说吧，你以前上学的时候都做什么让人家想入非非的事了？”

他苦涩地道：“冤枉啊！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你上班的时候疑罪从无，轮到我直接给我疑罪从有是吧？我发誓，我除了你我谁也没招惹过！”

“也是，你确实是个漂亮男孩，有人见色起意也合理。”

他叹口气：“不开玩笑了。说真的，叶子，你不觉得他最后那句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要挟吗？我承认我开始有点怕了，万一他跑去公共平台公开我们之前的关系呢？他手里指定有什么以前的合影，还是我都不记得的那种。不行，我得问问钟铮。”

“纯钧，我知道现在笑不道德，但是对不起，真的好好笑。你们怎么跟bl小说似的？让我按照小说男主的思路猜猜接下来的剧情，他会不会觉得既然得不到你，不如干脆毁掉你？毁掉你的事业、你的名声、你的爱情，这样他就能乘虚而入了……啧啧啧，多好的素材。我得赶紧跟姐说说，给她点写作的灵感。”

潘纯钧扶额苦笑：“你怎么还幸灾乐祸起来了？这是只关系到我一个人的事吗？这不是还牵扯到你吗？你太低估我的承受能力了，我没脸没皮的，只要不是失去你，就没什么能毁掉我。”

“牵扯到我又怎么了？你忘了你说过的，你爱我，所以如果有罪，你和我同罪。那现在也一样，如果有罪，我和你一起面对。”

她继续正色道：“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你看啊，首先我现在已经辞去公职了，我就算有负面消息也影响不大。其次，不管发生什么，我的家人都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我的亲缘关系相当稳定。最后呢，我不像你，我没有面对镜头工作的需要，我无须维系我的公众好感度。所以现在有个问题你必须扪心自问，那就是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你能接受失去它吗？”

“不是喜欢，是热爱。很多时候我都是个非常现实主义的人，但只有面对你和新闻的时候，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那你就要好好做做你那位追求者的思想工作了。虽然依照我家人的态度来看，时间长一点，大多数人还是能接受我们之间的感情，至少不抵触吧，因为说到底我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在我们之间的感情经历时间的考验前，你不能冒险先让你热爱的事业经受舆论的考验。”

谢巾豪说完这番话，找了瓶起子开了酒，坐在窗前开始对瓶小酌。她把另一瓶递给他：“别烦心了，可能只是我们太紧张了。你都拒绝得那么明确了，正常人都会知难而退的。”

他不自信地叹道：“但愿吧。”

他拒绝了她递过来的酒，指着她手里的那瓶说道：“不要，我要你那瓶。”

“都一样的，有什么可挑的？担心我给你下毒？”

他起身走到窗前，不发一言，扶着她的后颈深深吻了下去。

一个肆虐着酒意的吻结束时，他意犹未尽地说道：“你不给我，那我自有我的办法尝到。”

她轻笑道：“你早说啊，我直接买成红酒了。看来在国外的时候没少看韩剧，想学宋仲基的红酒吻？可你看看我们喝得这是什么？啤酒！氛围全没了。”

“怎么就没氛围了？你看看瓶身上那四个大字——风花雪月。喝风花雪月，和爱人做风花雪月的事，这还不够浪漫吗？”

她起身，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调皮一笑道：“不妨展开说说，还想做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亲亲、抱抱，这些我们都已经做过了。然后呢？”

他眸色一深，双手环上她的腰，幽幽地说道：“明知故问，当然是要捂小孩眼睛的那部分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