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他不好骗(125)
而他不清楚车里的人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久久不动。
二十分钟过去,手机上已经骂了一茬换一茬,人还没有动的意思,冯勋受不了了:“你他妈脑子里走马灯的能下去?要不我给你腾个地儿手一把?”
正想再找个借口,那抹尾灯消失了,今见山发动车瞥他一眼:“我要躺手术台......”
“没话说了?!”冯勋吼着打断他。
今见山叹了声气:“只是打个比......”
“他妈不能!”
“音量小点儿,炸的耳朵疼。”今见山看着隔着一辆只露出顶部的车,又叹了声气,“我真欠你们的。”
冯勋拧开水递过去,拿起手机边打字边说:“也说不定上辈子掏了我们祖坟。”
“你不如说活该。”
“合着打算尥蹶子?”等他喝完,冯勋看也不看地伸手接过,“尥蹶子也没人能放过你。”
今见山看他:“你他妈是文盲还是不会用形容词?”
“所以容刻骂不过我,”冯勋按着手机笑道,“傻逼东西,人菜瘾大说的就是他。老赵问你,糕点二十号左右到,到时候直接送老叔那儿还是送经停?”
赵别老家在洛兰市,当地的糕点非常出名,因为叔叔们吃过觉得非常合口,隔着两个月他就会让亲戚寄过来几箱。
今见山没有不好意思,只觉得时间准的让人服气:“别麻烦,让他们分的时候给锐凡打声招呼。”
“成。”
开长途非常枯燥且累人,虽然有定速巡航,但是干坐着伸不展肢体让人很难受,有个同行的人哪怕坐在旁边玩手机也还好。所以今见山无法想象,当初游弋是怎么一路从昌市开到了经停。
他不禁想起初次见面的那天,一路拉着行李箱往前走的时候游弋在想什么,发现走错路的时候又是抱着什么心态往回折返,并不娇小的身体是怎么在车里将就的一晚。
如果那天......今见山立刻遏制住这种并不理智的假设。
保持匀速又行驶了一个小时,中途今见山让加塞了几辆车,可是盯久了的车太醒目,稍微有点动作马上就能撩拨神经。
确实动了,打着灯变在了右边的车道,速度降下来之后没两分钟便越过。
今见山看向右边窗子,擦身而过的功夫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又从后视镜里看,夕阳里的人应该是无波无澜。
陇溪51区距离白鸽湖足足有460公里,依照地图始终是一条高速道,但缩小地图就可以看到弯弯曲曲的一条绿线绕过了市区机场、滩涂、山地。
等抵达51区的布塞金已经晚上八点,住在白鸽湖也不算太长时间,可甫一见到街巷阡陌时,游弋忽然有些恍惚。
街面上的行人非常多,他一路开到布塞金的山脚,随便找了一家民宿落脚。
漆黑愈发浓重后热闹也俱寂,独月亮高挂在树梢投下满室斑驳,一路西沉人声又再次隐隐响起。
天将亮,游弋洗漱好出了屋子,步行朝山上走去。
陇溪相较叶拂耳要稍暖和些,但毕竟是北方,不到四月雪难化。沿着看不到尽头的楼梯,游弋垂着头一阶阶往上走,他始终保持着匀速,一直不停地往上走。
510阶,日出了。
看着佛门内穿透过来的橘光,游弋轻轻闭上眼睛,一遍遍调整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
等到身体彻底归于平静后他才睁开眼,然后放缓步子走近,再跨过。
绕过曲径通幽,穿过婆娑光影,游弋走到尽头的其中一个观景岩石上,避开铺设的一个个大理石圆座,一直走到最前面的护栏跟前停下。
近十丈高的金色佛像结跏趺坐在莲台上,右手屈指呈环状,左手施禅定印,大慈大悲地广视众生。朝阳从佛像身后四散而开,好似本身的佛光被渺小的人独自窥见。
沐浴在佛光下的男人仰着头,没有动也没有跪拜,只仰着头静静地看着。清晨的微风拂面而过,吹起一切轻如鸿毛的物什,藏在山林间的鸟儿开始鸣唱,来回一声声在空灵处呼唤。
许久后佛光大盛,伫立在天地间的男人喉咙滚动,又数次吞咽才发出略带破碎嘶哑的声音。
“佛曰: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
男人轻轻摇头,微风飘扬起他遮盖在眼睫上的碎发,细碎光芒浸润眼睑又在眨眼过后消失干净。
“我一次次捧起执念,又一次次放下执念,以为是流沙实则是磐石,它不流逝,就只是垒砌。”
“当我尝试最后一次捧起流沙时,放下却发现依旧是磐石,我这才明白......原来归路是来路。”
男人带上了一点点笑,先前一切都仿佛是错觉:“生来本就会有执念,所以也只是放下,本我存在,苦痛就会存在,就像磐石垒砌的贫瘠之地......开不了花也结不了果。”
“可是苦痛能焕发更强的生命力,贫瘠之地四下无人,也忘了还有本我。道阻且长,道阻且跻,道阻且右,杀不死我的,日后依旧杀不死我。”
又盯着看了会儿,身后传来跪坐的衣服摩擦声,游弋转身,看到一身白西服的游曳虔诚地跪拜在圆座上,佛光也散在他身上,显得他认真可爱极了。
***
江牧诀抱着一盆煮好的羊肉往热水器跟前瞥了眼,哐地一下把盆子放到圆桌上:“我再说一遍,你能不能下来!”
厨房安置热水器的侧面有一块五十厘米的正方形小窗子,从窗口正正好能看到铁门进车的方向。此刻田烽正高坐在折迭梯上,拿着个望远镜从窗口往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