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他不好骗(332)
“位置在哪?”今见山握着手机问。
苏梦:“昌市。”
“都送过来。”
“......送哪儿?”
今见山:“海洋酒店。”
“明天一点。”
挂了电话,今见山把屏幕全部清理干净,然后起身往楼梯上走。
抬起右脚落下,又抬起左脚落下,他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上。步伐没有丝毫错乱,镇定的像是一早就知道里面的内容。
“来来回回抓不住人,有天晚上老娘和子洲悄摸躲在他家院子门口,准备来个出其不意。结果人老先生穿得跟个乞丐一样晃悠过来,我们真当他被糟蹋了。冲过去人第一句话来了个什么,人问,有没有雪糕?那他妈大冬天!”
阳光从正对的健身区倾泻而下,因为光束太过明亮,仿佛一路往前就能通往什么圣洁地。
今见山停在最后几阶,他闭上眼睛仰起头使劲吞咽了一下,又攥着喉咙一下下揉捏。
“学校事情基本全委托我爸处理的,你想象一下,一个人民教师天天当泼妇的场面,只要一提我爸就开骂。主要那逼玩意儿从来没主动过,都是被打得一身伤了才还手。”
“而且他手是真黑,还回去真是照死了打。你们就庆幸当时那桌上是个杯子,要是个刀,估计蒋虞现在还医院躺着。”
光束里隐隐能看到漂浮的灰尘,并不是什么圣洁地。
没站多久,今见山走完最后几阶,然后往另一个光亮的尽头走。
步伐愈走愈沉重缓慢,每一步都走得拖拖拉拉。像是走一步就带出了地面上的瓷砖,又像刚刚才知晓里面的内容。
——青山无一尘,青天无一云。此时闻松声,此时闻涧声。
“啊——!”
“啊——!”
空荡的房间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嘶吼,犹如被囚禁的困兽在牢笼中怒吼,又如被无数次叫醒的山鹰在空中乞求。
“生长在山水里的花......开败了......也是花!哪怕是沼泽地......也能开出花!”
今见山半躬着身子站在屋子中央,他垂着头像是痉挛发作,双脚不停地在原地旋动。
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让胸前的手越攥越紧,他像是无处可去又寸步难行。
“狂风暴雨的时候风平浪静!可阳光炽热的时候......却会连带着水也干涸。”
今见山抬起一双赤红的眼睛直直看向墙壁,因为紧绷,他的眼睑无意识在微微抽搐跳动。
他紧咬齿关,对那道模糊的背影一个字一个字愤愤地重复:“在龟裂的过程中,花草......只会全部死在......没有水份的......泥垢里。”
不像,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都根本不像,更不会沿着轨迹去验证什么。
额角随着悲恸突起出青筋纹路,今见山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摇头,去否定相似,也去否定荒谬。
“啊——”
大脑不听使唤,催促手脚去将这些画像通通撕碎,撕的一片不留。
因为不能,所以无能的人活该由这些画像撕碎心脏,活该让身体从里到外的体会悲愤欲绝。
偌大的屋子响起悲恸的哭吼声,躬着身子的人蜷缩地跪在地上,双臂抱着头,因为死命压制而让后颈上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起风了,松松垮垮订在墙上的纸张开始窸窣作响。
风太小,也或许是窗户的缝隙太小,没有掩盖住哭声,摇摇晃晃也迟迟不落。
*
“用料更改之后应该回填,两侧也得扩个几毫米,说破天关总就是不签字。”
“你是不是喝大了?再多说两句心思就不纯了啊!”
“关总不签字说明用料更改没有丝毫影响,那图纸变更影响了成本,你去讨啊?”
“哈哈哈——”
口无遮拦显然都喝多了,关子洲敷衍地笑了笑。
他拿酒杯挡住嘴,悄声给旁边说:“一整天没吃吧?再不合胃口也多少吃一点儿。”
没人搭理,关子洲又往旁边瞟过去:“头疼?你要实在难受就走,门那儿没人挡。”
“没有。”游弋拿过杯子喝了口茶。
“你不舒服的时候脸上都写着,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
一上午的时间用来验证尺寸,下午的时间又被乙方逮住了空子。
其实完全可以拒绝,但因为之前合作过不少次,以后也还需要合作,所以游弋硬着头皮也得适当出席一下。
两个小时也确实待不住了,再加上还喝了几杯白酒。
游弋拿出手机看了看,一整天了,上面依旧干净又安静。
“不行你就化被动为主动,老这么等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游弋眨了眨眼,随意问:“如果对方在忙不会打扰?”
“我们联系你,你觉得......能这么说看来是打扰了。”关子洲摇摇头,“一条信息能打扰什么?嘀一声的事儿。”
游弋轻轻敲击手机侧键,迟疑地问:“怎么主动?”
“多稀奇,游工也有别扭的时候。”关子洲斜过身子,“你就问,都到下班时间了,怎么还不来接人。”
游弋蹙了蹙眉:“太理所当然。”
“那就问,在做什么。”
游弋:“他如果说......”
“你先问行不行。”
游弋停下敲击的动作,几秒后划开手机。他声音很小地清了清嗓,却不想立刻被顺风耳的关子洲阻止。
“语音能出卖人的情绪,高不高兴全在里头了,”关子洲说,“要有点儿神秘感,让对方去猜你发的这几个字儿什么意思。”
游弋不解地问:“四个字能理解出多种意思?”
“大致方向两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