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作的歌(30)
“是啊,你想的没错,我就是废物,就是小丑 ,你做的对。”
“你是小鸟,到哪都可以飞,我就是一座笨桥,你累了就歇歇脚,开心了就多逗留会,看到好玩的了又扑棱扑棱飞走,我只能在原地等待,等你回来。”
“我会期待着,会不会哪天你会想起我,飞回来看看我呢。”
“所以,为什么回来?”
南鹊身子躬了躬,快找不到受力点,他从牙缝里透露哀求,“求你了,别这么说。”
“为什么不说,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吗?戳破你的真实想法了?”
“我没有。”南鹊苍白的辩解,毫无说服力。
“我太没用了,没用到你没必要给我分手的仪式,所以,为什么突然回来?”
“是断定我对你还有感觉吗?”
“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你有看别人对你着迷的兴趣吗?”
他一句一句的施压,努力睁着眼,眼眶周遭是一片红,衣服湿了干,被他的汗水再次浸湿。
摸索着南鹊的手指,再慢慢的覆上手背,温度更低,甚至可以说是冰一般的触感。
好像不是那么对劲了。
南鹊不回应,不反驳,只是佝偻着身躯,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此事的姿态却像极了一个年迈多病的老人。
感觉下一秒就要落成一地碎片。
“南鹊?”卓烟桥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冰冷的指尖不再受他的控制悄悄溜走。
“南鹊?”他急不可耐,掰过南鹊的肩膀,使他面朝自己。
汗流不止。
是虚汗。
南鹊没办法再支撑他残破的身体,现在的他逃无可逃,更准确的来说是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一只手捂住心脏,张着嘴明明已经在大口喘气,却怎么也呼吸不够。
他躬着腰,弯着腿,缓缓下坠。
卓烟桥抓着的肩膀不停坠落,他便跟着下落,直至两个人都坐到了地上。
“南鹊?”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变轻,转变成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关切音色。
南鹊却好似是听不到了,他的眉眼皱成一团,汗水从太阳穴往下流淌,连鼻尖上也挂着虚汗,眼睛半阖,睁开都需要好大的力气,捂着的胸口剧烈起伏,能听到从他胸腔里发出的沉闷嘶哑。
脸颊憋的通红,明明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呼吸。
是一条不小心跳上陆地的鱼,濒临死亡。
卓烟桥触碰到的是一副几乎是软烂的身体,松垮至极。
恐慌的情绪覆盖一切,整个人失了空,捏在南鹊肩膀上的力气愈发用力,几秒的灵魂出窍,他才终于明白。
换气综合症。
卓烟桥把人往身边带,几乎是圈住的姿势,听到南鹊快蹦出来的心脏。
他轻轻捂住南鹊的嘴,感受到炽热的唇,很快掌心一片湿润。
他的心跟着起伏不定。
“南鹊啊,你慢慢呼吸,不要急,能听到我说话吗?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不厌其烦的重复。
“阿鹊,慢慢呼吸,就这样,很好,慢慢来,嗯,慢慢的。”
“不要害怕,南鹊,不要害怕,不怕不怕。”
如此往复。
吓坏了吗?是被自己吓到了吗?
南鹊的胸口不再起伏的骇人,眼里多出一些光投向卓烟桥,再暗下去。
终于掌心的那团湿热降下去了,逐渐归于平静。
南鹊眼里的浑浊逐渐散去,但终究是累了,倚靠在卓烟桥的肩上。
南鹊的虚汗渐渐止住,卓烟桥大汗淋漓。
现在呼吸不顺畅的成了卓烟桥,却还是硬撑着,眼神失了焦,似乎刚刚历经一场生死殊斗。
南鹊温顺的伏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南鹊的后背。
嘴里不停念叨:“没事了,没事了……”
像是在安慰南鹊,更像是安慰自己。
所以那天在停车场,也是如此吗?他后来又是怎样独自一人熬过去的呢?先硬撑?再吃药?
而这两次的导火索都是他卓烟桥。
所以,他不在的日子里,南鹊过的可能真的不好,不过现在,又因为他,变得更糟。
再后来,卓烟桥嘴里的字变了字样,成了“对不起”。
黑夜来临,来不及关上窗帘,月光浸润进来,使得房间里不是那么昏暗。
两个人迭在一起,南鹊在卓烟桥的怀里温顺的像只猫,不过肩膀那处还是止不住的轻轻颤动,卓烟桥手上动作不停,自上而下的抚摸南鹊瘦削的背,心神不宁的他摸到南鹊的额头,温度正常,赎罪一般的闭了闭眼。
与刚刚情绪失控的他判若两人。
刚刚还在他肩上轻轻蹭动的人突然没了动静,卓烟桥心里再次一落。
轻轻掰开南鹊的身体,睫毛下一道阴影,呼吸恢复正常,是熟睡了。
卓烟桥侧头,左肩膀上的布料紧紧贴合在肌肤上,被浸润成深色。
愣神了会,卓烟桥把人抱回了房间,南鹊的头发被蹭的乱糟糟的,下面的脸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卓烟桥伸手捋了捋那乱乱的刘海,指尖轻轻滑过南鹊的侧脸。
他好像突然成了哑巴,声带发不出话。
接着他俯下身子,闭上眼,额头相贴。
侧目,枕头旁边是一罐显眼的白色药瓶,更是沉默。
卓烟桥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墙,失重一般滑落在地。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想了想,往旁边挪了点身子,用些许狼狈的姿势把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月光渗进去,却照亮不了他。
就这样,他在门口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