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胃口如此好,慢条斯理的,将半斤重的饼子吃得干干净净。
本来气急败坏怒瞪眼的书童,看着看着咽起了口水,可怜巴巴围观二人吃饼。
“开船——咯!”
忽如其来,是嘹亮的、悠长的一声吆喝。
一遍遍回荡在一望无际的湖面。
跟着书生有样学样,在水边洗手净脸的剑帅,闻声抬头。
落日完完全全地,被积金湖吞没;
剎那间,水面洒满碎金、随波浮荡,好不壮观!
连柳穿鱼这样心思不纤细的家伙,一时都被震撼到了。
积金湖,名副其实!
绝美的景致转瞬即逝。
剑帅苦苦思索,想抓住适才一闪而过的感悟……
周遭暗涌的气氛,让他强行回神。
不知从哪里摇桨过来的船,渐渐靠岸;
空荡荡的野渡,短短一刻间,蹿出许多黑衣黑斗笠的江湖客。
人多,气息驳杂;
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
实则都是来乘船的武者。
看大家的装束,约莫目的地一样是暗市。
积金湖,作为北陈第一大湖,打东边往湖城,如果不乘坐野渡船,就得绕路很远很远!
才这么一会儿,岸边聚集有二十多人。
陆陆续续,有人急忙忙,拼老命用着轻功,朝这头赶来。
没作掩饰的书生与其书童,混在一行江湖客中,就特立独行。
不时有视线扫过他们。
都是藏头掖尾的,二人恍若未觉。
书生淡定整理书箱,没再让书童背了,等船一停靠,提着沉甸甸的书箱就第一个登船;
书童抱起断掉的鱼竿,苦大仇深的,没好气地瞪了好几眼“罪魁祸首”。
柳穿鱼很敏锐,不但感觉到书童火辣辣的眼神,也发现另外一些人打量的目光……
不经意地,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鉴定一行人,十来个玄级,五六个地级,二三个准天级,两个天级!
——没算上不起眼的小书童。
连掌舵的也达准地级,四名划桨的水手很平均地全在80级,看战力,在玄级里也是顶尖的高手。
让剑帅惊奇。
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挺藏龙卧虎!
别看他接触到的,动不动就是地级、天级,乃至半步宗师,实则放眼整个江湖,人、黄级水平才是常态;
多数人一辈子也摸不到玄级门坎;
不过,有门有派有家世来历的,除非资质奇差,水磨工夫慢慢熬,总归能在寿尽前达到玄级……没意外夭折的话。
因而看似玄级数量众,大白菜似的,一抓一大把;
实则算得上三四流的高手了;
谁人见到,不客气地尊一声“大/少侠”?
于资质算好的武者而言,真正的坎儿是地级;
地级跟玄级,差距天壤之别;
毕竟,想达到地级,得先“问道”,扪心叩问己身之道……别看武者寻常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多数人根本看不清自己!
——自然了,越往上,进阶越发艰难。
扯这些的意思,是想说,寻常没个特殊情况,或赶巧哪方大势力集体活动,这般人迹罕至的野外,鲜少能一下子聚集这么多高手。
事不关己,剑帅头脑简单,不禁暗叹:
一年一度湖城暗市,真是一块香饽饽,热闹赶得上风云小会了!
胡想八想不影响柳穿鱼利索的行动。
这些个路人高手,人还怪好的咧!
客客气气的,没人抢着上船……
他就不客气了!
勉强素质一把让书生先走,连小书童都不给谦让,抢在对方前一息先登船,找了个舒适的座位。
船不算大,座位——蒲团整整齐齐摆在船中——才十个。
跟书生也算是半熟人了,柳穿鱼干脆坐在对方左手侧……尽管,没打算跟对方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没得必要吧。
惹来书童一个白眼;
书童只好占据书生另一侧的空位。
三人落座,其余人像是才反应过来;
很快,算上船夫、水手,整好三十人全部登船。
挤挤攘攘的。
本来暗喜抢到好座位的剑帅,感觉被一群人围起来,不是很自在;
忍忍咯!
以船夫的功力,最迟明天傍晚,即能抵达对岸。
积金湖太大,号称“八百里内海”;
当然,船家掌握着航线,实际的行程,差不到是两岸距离最窄的一段,不足300里;
大湖隐藏危机,有一些性情凶恶、品阶高的食人鱼类,少不得人鱼搏斗的状况,难免延误时辰。
柳穿鱼暗戳戳期待。
据说,有几种食人鱼特别值钱;
他多打几头,也不费啥力气,顺水拖到岸对面,正好让鬼兄处理;
哪怕不好拍卖呢,暗市有私人交易,也是一大笔进项。
“各位客官请放心,小老儿在积金湖掌舵三十多年,对航线了如指掌,绝不会让大家碰上食人鱼,最迟明个卯时,安安稳稳抵达湖旁渡!”
船夫夸下海口。
“……”
船启航。
没过多久,岸上已经看不清了;
茫茫一片全是水。
原已是夜间,赶上月初,黑乎乎的,真就什么也看不清。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显而易见,一船客人越发紧张。
柳穿鱼扫了眼众人紧握武器的手,仗着伪装无需维持剑帅的形象,伸长脖子,半个身子越过书生,好奇盯着吭哧吭哧修理鱼竿的书童。
好手巧!
书童用个金属制的奇特活页,涂上个什么胶,费了半天的劲儿,将报废的鱼竿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