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和宿敌成亲了(151)
“你是谁?”乌晚秋绷紧了后背,袖中手指悄然召唤出传讯灵符。
乌晚烛此刻该在见孤峰的膳食堂,距离此处不过几步之遥,她还来得及给烛姐发信求援——
飞雪剑被削为碎片,其中最为锋利的一块朝她飞来,伴随着清脆的裂帛之声,撕裂铅灰道袍,扎穿了她的手掌。
传讯灵符“当啷”掉在地上。
乌晚秋痛得冒出冷汗,双腿一软,屈膝半跪在地。
她的修为本就一般,加之当初分娩时留下心疾,常年无法修炼,身体孱弱得同凡人没什么区别。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近了,停在她面前。
‘苍知白’扔掉了破破烂烂的飞雪剑,另一柄长剑悄然从袖口划出:“乌二岭主今日前来,是想同大师兄重归旧好罢。”
在乌晚秋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定山河刺穿了她的心脏。
“知白……”
那张曾经属于她儿子的脸孔平静地看着她。
失血过多,她的瞳孔涣散,眼前渐渐出现了重影,恍惚又看见了那张哭哭啼啼的少年面孔。
定山河拔出,乌晚秋的身体随着力道向前扑倒。
注意到她将死仍不瞑目的双眸,以及徒劳开合的双唇,苍未名把定山河擦拭干净,瞥了她一眼:“乌二岭主还有话要说?”
乌晚秋忽然道:“知白……若你不喜欢,就别再学剑了。”
还有,不想回见孤峰,就留在千寻云岭罢。
你和明珠,还有我,我们可以一起……
她的眼珠暗淡下去。
苍未名把定山河擦拭得一尘不染,才收起剑。
只可惜,苍未名想,真正该听到这些话的人,早就死在了他的剑下,死在了翻涌滚烫的岩浆池中。
噗通——
尸体被他推入锻剑池中,火苗吞没了那一抹灰色,佛珠串线断裂,丁零当啷地溅落在黑色岩浆石壁上。
“你想忏悔吗?去岩浆深处,在黄泉幽冥,同你的亲生儿子忏悔罢。”
金红的岩浆翻滚不休,无人知晓,锻剑池底布满了被焚烧成灰的尸骨。
乌晚秋、苍以朗、还有苍未名自己的。
夺舍之人魂魄出窍,尸体远比常人衰败得要快,且面色青黑、七窍流血,一见便知端倪。
苍未名精心谋划了这出金蝉脱壳的大计,自然不可能允许功亏一篑。于是只留一座衣冠冢,真正的身体被他亲手推进了锻剑池。
杀掉自己该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苍未名现在回想起来,无甚波澜,唯一记得的,就是满手黏腻的鲜血,他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将遗留的痕迹都收拾完毕,苍未名离开锻剑池前,还不忘用搜魂术控制了给乌晚秋开门的小弟子,简单粗暴地洗掉了对方见过乌晚秋的记忆。
见孤峰山巅,一轮灿烂的朝阳冉冉升起,青年冰肌玉骨,伫立于光辉明亮的日光之中,宛如谪仙临世。
又过了一夜,距离大婚之日只剩不到四十八时辰。
在婚宴之前,他要斩除所有可能的杂草阻碍。
乌晚秋是一个,侥幸命大的乌行止是一个,还有谁来着?
苍未名回忆片刻,想起来了,乌晚秋的那个女儿,乌明珠。
*
苍知白刚刚踏出房门,迎面就撞见了气势汹汹的乌晚烛。
“你娘亲呢?!”
苍知白眼眸微眯,镇定自若:“我方才并未见过乌二岭主。”
“休要胡说!”乌晚烛还当他是同乌晚秋相谈不愉快在闹别扭,没好气道,“她都用玉简传讯同我说了,我知道她来见了你。”
接到乌晚秋传讯时,乌晚烛急得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是最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清心寡欲修行的日子过多了,真正面对红尘俗世的繁杂事物反倒无所适从。
担心她与苍知白量热话不投机半句多,乌晚烛前脚放下玉简,后脚就急匆匆地御剑而来,只遥遥看见乌晚秋的铅灰色道袍一角闪进了御剑。
既然来晚了一步,乌晚烛倒也不是个全然不识眼色的,人家母子谈心,她一个外人自然没道理贸贸然闯进去。
她原本打算等里头闹出点什么动静,再寻机介入,可谁知乌晚秋一进御剑池就宛如泥牛入海,过了好半天也动静皆无。
她心里泛起嘀咕,正准备上前,却见一道黑影闪出,飞快地吞噬了门口的两个弟子。
乌晚烛心中大骇:见孤峰峰主居重地,怎会有魔出没?!
联想到一去不返的乌晚秋,她心中揪得更紧,来不及细想,便持鞭要闯。
正碰见了苍知白。
“乌二岭主同您说了什么?”苍知白挡在她身前,依旧一副松姿鹤骨的疏朗模样,说话声调亦是不紧不慢,“还有,乌岭主这么匆匆忙忙、未经允许就擅闯御剑池,未免太过失礼了一些。”
乌晚烛本就性子急躁,如今担忧亲妹下落,更加不耐,长鞭直接“噼啪”甩在石地,地面砖石应声龟裂一圈:“我方才见有魔吞吃了两个守门弟子!知白侄儿你快让开!”
“魔?可是长这样?”
苍知白身后,缓缓显出一道浓黑阴影,面目模糊,全身仿佛由流动翻涌的黑雾形成,变化不定。
饶是乌晚烛平生斩妖除魔、见识甚广,也被这神不知鬼不觉出没的魔物给吓了一跳。
“知白侄儿,这究竟是——”
不等她问话,魔物猛扑而上,张开血盆大口。
然而乌晚烛反应更快,转眼之间紫鞭甩出,浑然凌厉,直接打散了那一团浓黑雾气,后者发出嘶嘶鬼啸,在凌空之中旋转翻腾。
“苍知白!这究竟是什么?”乌晚烛厉声道,“你为何会与魔物厮混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