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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陷阱(149)

作者: 砂梨 阅读记录

后半句突然卡住。

她突然想到:完蛋,好像真的把对方拉黑了。

抬眼,视线在他沉静的脸上扫了一圈,毫无破绽,看不出端倪。他不会知道了吧?

应该……不会。

知道的话就不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了。

他危险地眯了下眼:“怎么不说了?”

“你不觉得这个米粉很好吃吗?”央仪驴头不对马嘴地说,“哪里做的?崔助好厉害,能找到这么好吃的店。”

为了彰显话里的真实性,她低头吃了几大口。

确实,崔助能力很强。

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抗压能力。

难怪拉黑他不拉黑崔助。

孟鹤鸣在心里冷笑:“一会让小崔给你地址。”

央仪咬了下筷子,莫名嗅到了危险气息:“……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男人语气匀缓地说,“你怕麻烦他的话,晚一些时候我带你过去。”

“……”

那不是更麻烦了?

她果断放下筷子,刚才那几口堆叠在嗓子眼,闷闷的,始终没有下去。她深吸一口气,用手顺着喉管,不知紧张还是什么,胃又翻腾起来。

那一小蛊米粉被推得远远的。

她摇摇头:“吃完好像也就那样。还是算了,留着肚子尝尝别的。”

“有没有可能别的还不如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央仪觉得言外之意很深。

她还在往深里想,却被男人端详的目光打断,他示意她打住,而后说:“央仪,不用总想那么多。”

“我没。”她辩驳。

更多辩驳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胃里不适的感觉像海绵似的,一点点吸收一点点堆积,终于抵到了阈值。

她捂住嘴,很用力地呕了一下。

胃酸一下泛了上来。

用力撞开门,她在水池里吐得一塌糊涂。

那阵痉挛劲儿过去后,肠胃舒服起来。

后来干呕的几下除了胃酸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她撑着台面缓缓起来,在镜子里看到身旁男人的身影时不由地一震,他手里一方丝帕,另一手隔空虚落在她背上,黑沉的眼眸神思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不管男友是不是前的,央仪都有种形象尽毁的挫败感。镜子里的自己比昨天还狼狈,头发沾湿了贴在嘴角,脸色苍白如女鬼,连嘴唇都没有血色,看起来跟病得快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动了动唇:“……你进来干嘛?”

男人眉心显而易见地皱起:“你吐了?”

是的,还吐了一池子。

没必要这样确认吧?

留点面子行不行?

央仪从他紧皱的眉上看出嫌弃,想推开他,手伸了伸又停在半空。

还没洗手,这个养尊处优的男人肯定嫌死她了。

算了,不自讨没趣。

央仪默默收回手,去拧水龙头。

手腕忽得被按住,她整个人被拢在洗手台前。他倾身,就这么盯着她。

“我吐了。”央仪偏开脸,一字一字地警告他,“你离我远点。”

男人低头,有些挫败地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什么什么时候?”央仪莫名,“昨晚上啊。”

他不大信:“只是昨晚?”

“不然呢?”

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掌紧了紧,孟鹤鸣又问:“现在怎么样?”

央仪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

“……吐完好多了。”她说。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迟疑地摇头:“没有。”

不对劲。

什么时候从他脸上看出过明显的紧张和无措来。央仪正想再探究,又听他同她商量道:“今天哪都别去了,先做个检查。好不好?”

“不至于吧。”央仪扯了下嘴角,“你发什么疯?”

他置若罔闻,大手掌在她背后:“走得动吗?我抱你回去躺着。”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央仪皱眉:“孟鹤鸣,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能误会什么?”他平静地问。

“我是昨天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央仪提高声音,强调说,“我只是胃不舒服!”

“好。”他点头,“是胃不舒服。”

“……”

这哪像信了的样子。

“我吃药了!”央仪将他心里拼凑出的完整彻底打碎,认真地看着他的眼,“事后药,我吃过了。”

她抿了下唇:“所以你别瞎想。”

***

一个多小时后,央仪下楼接方尖儿。

“我别的都不说,你就告诉我一下,你和孟总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我一会在他面前能找准定位,不至于说错话。”方尖儿道。

想了想今晨发生的事,央仪说:“普通朋友吧。”

这个普通可一点都不普通啊。

方尖儿有预感,但还是说:“行,我知道了。”

到楼上,她们第一时间去看望奶奶,而后跟医生交涉,最后方尖儿果然问到央仪猜到的那个问题。

她问:“治疗费用都是孟总在垫着的?”

“嗯。”央仪点点头。

“大概多少钱,能给我估一个大概的数字吗?”

央仪把打听到的告诉她,想了想:“到医院后的治疗费只是预付了一笔,还不知道具体花费了多少。”

“没事,那个再说。我先把已经用了的还给孟总。”方尖儿说着,拉拉她的手,“你陪我去一趟?”

知道方尖儿纸老虎的德性,央仪只好陪她去敲那间特需病房的门。

她其实心中忐忑,今早她说吃药后,孟鹤鸣再没说什么。他的情绪向来敛着,但沉默的几分钟里,央仪看出了不同。他掌在她背后的手拢成了拳,抵在她的脊骨上,硌得她有点疼。如果再细心些,就会发现他的手压不住地抖。可是当时,她顾不上这么多,眼前看到的就是男人忽然发沉的眼,还有抿得平直的唇线。他的五官透出冷峻,长远地注视她,最后说一句:“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