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233)
乌发凌乱披散肩头,人已然睡得酣沉,细密长睫盖住美眸,腮畔浮着一团霞云,施了丹朱的唇瓣轻抿着,梦里也在与这头乱发斗气。
陆迢伸手,指间穿过柔滑的发丝,悉心又缓慢地捞出她卡在各处的头发,总算摘下了满头的琳琅珠钗。
他抱起秦霁放到床上,想了想,解开束在她腰间的绸带。
喉头发干,他眸光微暗,克制着替她褪下这一层层繁复的喜服,又靠着莫大的定力替她换上寝衣。
一刻钟不到,脑中已不知想过多少混事,面上仍是清冷肃雅,只有手背凸起的青筋藏不住,吐诉着欲念。
陆迢亲了亲她的脸,辗转流连到唇畔,印下一个缠绵湿润的吻。
“声声。”
我们做成夫妻了。
*
秦霁昨夜偷喝了小杯酒,睡得很沉。
第二日被捏住腮,模模糊糊醒了,意识尚处于一片混沌,还是不肯动,只想往被子里钻。
倦懒半阖的眼睛冒着困意,软软蜷着的手指冒着困意,就连翘起的头发丝都在说着好困好困。
陆迢心有不忍,卷起秦霁散在被外的一绺黑发,轻扯了扯。
“秦霁,我母亲在长公主府,那儿离得远,得早些过去。”
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被子传进秦霁耳中。
她睁开眼睛,模模糊糊清醒了些许。
陆迢拉下锦被,手掌托起她的后脑,视线对上。
“只有今日需早起,马车上再睡?”
秦霁最是好哄的人,刚刚才记起自己成了亲,把他的话想过一遍,点了点头。
早起犯困的秦霁要比任何时候都迟钝。
没人比陆迢更清楚这一点。
与秦霁在一处许久,他知道她睡和起一向不要侍女服侍,是以房内现在只有他们二人。
她被他拉起来,坐在床上换衣。
说是秦霁换衣,她却只在穿袖的时候伸了伸手而已。整平衣襟,腰间系带,都由陆迢代劳。
全如三年以前。
秦霁半困半醒,看着自己的腰带被身后环过来的一双手系好,然后,目光跟着那手,侧身抬头,额角擦过陆迢下颌。
不待她反应,他先下床,唤了紫荷进来。
洗漱过后,他们在偏厅用早饭。
两碗松花饭,两碟素炒时蔬,和一碟蛋羹,上面洒了冬菇碎和火腿肉沫。
两人匆匆用完,便上了马车。
新妇第一日,是要拜见公婆的,陆迢的父亲病居金陵来不了,今日拜见的是永安郡主和长公主。
索性陆迢喊得及时,还不算晚。
车厢里,秦霁与陆迢坐在同侧,肩颈端直,此刻一点睡意也无。
陆迢掀开车轩处的竹帘,让日光透进来,搭话道:“我母亲是直爽之人,长公主亦没有宫中之人那般看重规矩,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她们见到你,只有欢喜的份。”
“我知道了。”秦霁少了拘谨,扭头去看窗外。
这里是西街,早市出来不少摊贩,隔着如织的人流,目光蓦地停在一处。
那人似有所觉,回过身,望了过来。
李思言一眼便看见了马车上的秦霁,还有她旁侧那张可厌的人脸。
两人目光相对,她怔了怔,接着便被旁边人拍肩,像是顺手一般,秦霁放下了竹帘。
便是视线也只有片刻停留。
阳春三月,柳絮飘满整个京城,纷扬如雪。
*
车厢内,陆迢抚平秦霁衣上的皴皱,俊眉微挑,“好端端地,放下来做什么?”
秦霁面不改色,“晒。”
“哦。”陆迢收回手。
长公主府。
榆嬷嬷等在外边,笑眯眯给二人带路。
“郡主先时在和长公主用饭,大爷和夫人这会儿来的正好,她们这会儿该用完了。”
穿过曲曲弯弯的廊道,路过两处假山石泉,便到了正堂。
经人通传过,长公主和永安郡主正在里面等着他们。
果然如陆迢所言,她们比秦霁想的还要宽宥,永安郡主喝过秦霁敬的茶,秀眉舒展。
长公主也接了一盏,尝过一口后笑道:“这茶叶看着像蒙顶石尖,其实是峡州的碧涧寮,无须久泡,这一盏入口有余甘,时辰恰到好处,你这孩子原来还是个懂行的。”
秦霁眼眸弯起来,“凑巧在书上见过,今日瞧着有些像,晚辈便照猫画虎试了试,您喜欢就好。”
她这副模样娴静又乖巧,长公主喜欢得紧,乐呵呵点头。“喜欢,都喜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要拘谨。”
永安郡主接话道:“母亲既然也喝了这茶,喜欢可不能光说说。”
“还用你说?”长公主佯嗔她一眼,“这是我亲外孙媳妇,她的礼,我早就备好了。”
话音落地,旁侧的侍女行了一礼,取出一方金丝楠木的锦盒交至秦霁手中。
“长公主月前就备下了给小夫人的见面礼,只等着今日呢,小夫人快打开看看。”
“孙媳多谢外祖母。”秦霁甜声道完谢,打开了锦盒。
锦盒并不大,她以为里面应是首饰钗环之类,看清后却愣怔了一下。
这里面装的,是厚厚一沓地契,少说也有二十来张。
她慢慢抬头,眨巴着眼,很是诚恳的模样,“外祖母是要将我接出去住么?”
长公主被她逗乐,连声笑起来,永安郡主亦忍俊不禁,给榆嬷嬷使了个眼神,又有一个精致的匣子送到秦霁面前。
“母亲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永安郡主笑着转向秦霁,“你想想罢,要跟我们谁走。”
长公主也期待地看着她,“外孙媳妇,你说说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