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80)
这茶馆内同样多是女客,不似寻常茶馆吵嚷,多是喁喁私语,说书人的戏腔在馆内敞亮回响。
狄若云听了一耳,讲得是打庸官的屠夫记,她面上浮出一丝冷意。
“说吧,找我做什么?”
秦霁往后边的屏风上瞥了一眼,绿绣在那儿等着。她从怀里拿出那枚两人争抢过的鱼佩放在桌上,放小了声音。
“狄姑娘,我姓秦,京城来的。”
这一句话算得上自报家门。
狄若云闻言抬起下巴,圆圆的眼睛下滚,睨向秦霁时透出与外表不符的萧然。
她幼时曾有过一个刺杀计划,秦家三口都在其列。
把秦霁上下打量一遍后,狄若云眼神变得更冷,眼前这个姑娘便能合上一个。
秦霁没有躲,任对面不怎么善意地瞧着自己。
她失去过母亲,知道幼年丧亲的痛,遑论从这位狄姑娘的视角看,除了痛,还应有恨。
深仇大恨。
两人沉默了一厢,雅座里只有台下说书人的声音,他在台子上旋了两步,纸扇一摇横在身前。
“卡嚓一刀,那无为无用的霍员外,就人头落地了。”
一时茶馆内气氛高涨,打赏的银钱落盘声不断。
秦霁觉得自己实在来错了地方,喧阗过后。她站起来,引得狄若云仰头。
她开门见山,“我前日去看过狄叔叔了。”
狄若云瞬时变了脸色,“你配?”她说着近到秦霁面前。
又是前夜相争的架势。
秦霁这回没退,迅速把手伸过去,脸颊贴在肩上,闭紧眼等着她咬。
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
待秦霁转头,狄若云已经坐了回去,面容冷漠。
她抿抿唇,把衣袖拉下来。“我听说狄叔叔有一个女儿,想必就是小狄姑娘。”
“关你何事?”
秦霁讪讪笑了一下,一排整齐的贝齿咬了会儿下唇,“我就是想问一下,狄太傅近来身体可好?”
这话一出,狄若云终于抑制不住满腔恶气。
“你们姓秦的怎么这么恶心?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现在还敢跑到面前来?我告诉你,你休想再打祖父的主意。”
她低声说完仍不解气,捡起桌上的茶盏摔到秦霁脚边。
叮光一声,碎裂的瓷片沿着地板散开,像是圆珠落玉盘,一眨眼,秦霁脚下布满了碎瓷。
眼见屏风外绿绣的影子在动,秦霁道:“是我不小心摔了个盏,不许进来。”
绿绣听出了其中警告的意味,止步在外。
这边才说完,一旁的狄若云转身又要往外走,秦霁顾不得这么多,几步踩过碎瓷,用力拉住她。
急道,“不是这样的,当年的事另有解释。”
“已经不重要了。”狄若云脚步未停。
秦霁用上两只手牵着她,“狄老先生今年踏入古稀,你难道想要他永远都带着遗憾?”
“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儿子和学生,一个怯懦胆小,一个无义冷血,你宁肯他一辈子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也不愿听一个真相?”
狄若云僵冷半天的面色有了松动,她怒极气极,挥手撇开秦霁,“用不着你来管!”
秦霁停在她身后,声音仍是压着。
“是,此事只与狄太傅相关,该由他来决定要不要听。”
狄若云听后脚步一顿,随即捏着拳愤愤走了出去。
看见她下了楼梯,停在远处的秦霁连忙绕出屏风,到了茶馆临街一面的窗边往外看。
晴日高悬,风拂彩幌,枝白街上车挤人喧。
秦霁目光追着道旁走路都能看出两分怒气的狄若云而去,目送着她直到巷口。
她这时也回头看向茶馆,两人目光碰在一处,秦霁扬起笑对她挥手。
不出意外地又被瞪了一眼。
等她走后,秦霁望向对面的胭脂铺子,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正是停在了那儿。
看清人影后,她搭在窗橼的指尖一遍遍刮起了或深或浅的木纹。
视线停落在盛绿的槐树荫下,朱红官服的男子和绯裙姑娘站在一处,二人郎才女貌,语笑宴宴,画面赏心悦目,就连满树的粉花都似在为他们做陪衬。
陆迢递了一盒胭脂过去,刚才认错的绯裙姑娘亦捏着帕子要帮他擦汗作为回礼。
她抬头的一瞬,秦霁迅速转身离开窗边。
身上跑出来的汗似凝成冰雪,从外到里把秦霁凉了个透。
她靠在茶馆的壁后,却觉得身后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似乎那个穿绯裙的姑娘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自己,继而发现,她是陆迢的外室。
秦霁站了许久,心口仍在砰砰不停地跳。
绿绣赔完碎茶盏的钱后走了过来,被秦霁吓得不轻。
“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忽然这样白,我叫人请大夫过来。”
“我没事。”
她只是做贼心虚。
第047章
胭脂铺外,槐树荫下。
陆迢退后一步,眉心拧起,躲开了洛瑶的帕子。
洛瑶尴尬收回手,不意往对边茶馆楼上瞥了一眼,那儿空空如也。
她叠过手帕,又递向对面,柔声道:“表哥擦擦汗吧,今日天热,你还亲自出来处理这些,祖母知道定然要心疼了。”
“不必,我有。”陆迢顿了顿,看了她一眼,“你这帕子熏的香太浓,今日不若再好好逛逛,买的东西记陆悦帐上。”
这话半点没想要顾虑姑娘家的脸皮,他张完口,洛瑶连带她身后的青屏皆神色一滞。
旁边的赵望倒是舒展了眉头。这才是他跟了好些年的大爷,什么表妹表姐,但凡惹到他都躲不过一句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