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朝夕》(32)

周遭静谧，阿沅啜泣的声音渐渐从他的肩头响起来。

薛子峰拍拍他的背。

“阿沅，你愿意跟我走吗？”他想了很久，深思熟虑之后做了决定。

“你要养我吗？”

“要花很多钱。”

“嗯。”

“阿沅，跟我走吧。”他说。

阿沅没有回答，松开他，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抱着小熊玩偶。

“要把也小熊带走。”

阿沅清澈的目光看着他，薛子峰终于笑了起来。

……

“你真是疯了！”回到酒吧时，孙志斌怒斥道。

“你才二十岁，没谈恋爱，没结婚，多出来一个儿子！”

“什么儿子，他是我弟弟。”

“你自己请回来的祖宗，自己看着办吧。”

“我会负责的。”

薛子峰似乎对于未来充满了信心。

或许他也知道其中的艰难，但每次看见阿沅，所有杂乱的念头都会烟消云散。

阿沅被他养的很好，他从不后悔做阿沅的监护人。

十六岁前，阿沅都抱着薛子峰睡，直到要上高一时，两人才分开睡，阿沅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对薛子峰的过度依赖在旁人看来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薛子峰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尤其是阿沅成年之后，可他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薛子峰克制着不知名的愤怒和感情，努力在情感和理智中保持平衡。

但愿阿沅离开的日子能迟一点到来，他不知道自己将怎样接受与适应阿沅不在的生活。

天光重新开明

在九月的最后一天，全班迎来了研学之旅。

从开始到结束，一路上聊天交谈嬉笑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吵的江晓夕头疼。

他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周遭好像有结界一般，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是冷漠，镇定的像一个得道的高僧。

七点准时上大巴车。

班主任已经在校门口等候多时，学生们则在车门前排起长队。

因为人数众多，一个班被分成两拨人，同乘一辆车。

人太多太挤，加上天色昏暗，江晓夕找了齐朝许久，却一直不见他的影子。

等到快上车的时候，他才发现齐朝就在他前面不远处，于是心里安定下来，不再左顾右盼。

而齐朝自从接了一通电话后，心情似乎不大好，期间一次头都没有转过，低着头若有所思。

时间到了，车门终于打开，学生们一个一个上。

江晓夕想和齐朝坐一起，赶紧跟上人群，用力往前移动。

他上去的时候，齐朝已经坐下了，他旁边的座位空着，江晓夕内心狂喜。

可谁知道，正当他向齐朝走去时，他前面的赵佳茹一屁股坐在了齐朝旁边。江晓夕以为他会开口说些什么，然而齐朝只是冷冷朝旁边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甚至没有看他。

江晓夕莫名觉得一阵失落，抬脚向后走。

他不知道齐朝为什么生气。

车刚开，赵佳茹就兴高采烈的同齐朝说起话。江晓夕坐在最后面，看向齐朝的角度被座椅挡住了，他看不见齐朝的表情和动作。

一路上，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飘过去了，看着手舞足蹈的赵佳茹，江晓夕感觉心里堵得慌。

车程约有一个小时，江晓夕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车已经进入了隧道，周围一片昏暗。

他的头靠在旁边男生的肩膀上，他察觉到后立刻抬起头，嘴里小声说着抱歉。

可当他抬眼望向那人时，却看见了齐朝。

“你怎么……”

江晓夕朝他之前的座位看去，竟不知他何时换了过来。

齐朝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一件橘色的宽松卫衣，江晓夕的口水留在了上面，看来他是彻底跟齐朝的衣服过不去了。

齐朝一只耳朵插着耳机，见江晓夕醒了，他转过头来。

整个车厢里的人都闭着眼睡着了，此刻只有他们二人醒着。

隧道很长，还没有走完，两边的探照灯发出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坐在窗边的江晓夕的侧脸上，斑驳的光影似有似无，瞬息而变。

齐朝看的痴了，他眼神向下方撇了一眼江晓夕的嘴唇，然后抬眼对上他明亮的眼睛，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喉咙。

此时的氛围莫名有些微妙。

突然，齐朝向前凑了一下，两个人近的快要碰到了鼻尖，江晓夕却猛地弹开，缩回座椅。

齐朝愣了愣，也靠了回去。

江晓夕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大脑一片混乱。他面色潮红，手心出汗，耳尖红的滴血，浑身感觉燥热。

之后他偷看了齐朝一眼。

他好像有些失望，又有些漫不经心，总之很难看出来他真实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齐朝把一只耳机轻轻塞到江晓夕的耳朵里，就闭上了眼睛。

这时正巧出了隧道，黑暗向后抛去，天光重新开明……

路程已过一半，一阵恶心袭来，江晓夕觉得脑袋晕晕昏昏的，全身难受的不想动，车厢里人的味道、皮革的味道、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充盈在鼻腔里，这对一个晕车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

“晕车吗？”齐朝转过头来，问他。

“嗯。”江晓夕难受的轻哼了一句，头向下靠在齐朝的肩头，脸埋在他的衣服里，隔绝了部分难闻的气味。

“江晓夕……”齐朝轻拍他。

然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和药瓶。

“把药喝了。”

江晓夕迷迷糊糊的摆手：“现在喝起不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