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朝夕》(36)

江晓夕怕他跑了，一把拽住他，谁知那人一拳打过来，江晓夕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江晓夕呆在原地，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面对眼前的局面懵到了极点。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回到张旸身边，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活着，江晓夕暂时松了口气。

接着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120。

他转过身看着埋着头啜泣的白妍，有些心疼。

他尽量保持镇定，压住自己发颤的声音。

“白妍，没事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没事了……没事……”江晓夕摸摸她的胳膊，安抚她的情绪。

离开高度紧张的状态后，七窍才都有了感觉。

好吧，我就好心收留你

浓烈的血腥味慢慢涌入江晓夕的鼻腔，让他发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江晓夕面对着躺在地上张旸的身体，难受伴随着一阵晕眩，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只有一团红色的影子在晃。

突然有人出现在江晓夕身后，用手蒙住他的眼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

“我来。”齐朝的声音十分镇定。

他把手拿下来，江晓夕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齐朝的口袋像一个百宝箱，如同随身带着晕车药那般神奇，他竟从里面掏出来了一团纱布。

齐朝迅速给张旸止了血。

江晓夕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十分钟后，救护车终于到来。

江晓夕看着张旸被抬上车，白妍也跟着去了，他回过头本能的寻找齐朝，他却不见了身影。

天完全黑透了，他一个人走在月色中，全身的感觉只有发懵的脑袋和心悸的情绪。

巷子里微弱的灯光照着江晓夕回家的路，越走光越弱，到最后甚至没有了。

他成了在黑夜中摸索的人，和他现在的境遇一样。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他转过去，那声音便停了，过道里传来阵阵阴风，江晓夕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慌张起来，寂静的暗夜中心跳声格外明显。

他加快脚步，马上就要出巷子口了。

走了几步后，前方一阵亮光袭来，江晓夕被吓得叫出了声。

光隐去后，露出齐朝的脸。

江晓夕的眼泪不自觉就下来了。

“你去哪儿了？”他带着哭腔问。

“去买水啊。”齐朝抬起手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瓶子。

江晓夕如释负重的破涕为笑。

两个人坐在巷子口路灯下的台阶上。

齐朝把一根冰棍递给他。

江晓夕拿着吃了一口。

齐朝无奈的笑了一下，扶额说道：“那是给你冰敷的。”

江晓夕尴尬的停住了手头的动作。

如果不是齐朝提起，他都忘了这回事，他用手指按了按左脸颊，果然有些疼。

“算了。”

齐朝把刚拧开瓶盖的冰水又拧了回去，轻轻放在江晓夕脸上。

江晓夕被冰的咧了咧嘴。

齐朝看着他的侧脸，右手像被定格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江晓夕问他：“你学过急救知识？”

“有幸了解过各种死法，顺便学了点。”

“可惜都没实践过。”

“大概是对这世界还有留恋吧，舍不得。”

齐朝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仿佛他们在说明天中午吃什么。

江晓夕却觉得很难过，替他难过，替白妍，也替自己。

等江晓夕把冰棍吃完，齐朝才把水瓶拿下来。他的手已经僵了，被风吹得通红。

齐朝执意送江晓夕回家。

江晓夕走在后面，齐朝走在前面，他故意走慢，不想和齐朝那么快分开。

有时候距离大了，齐朝就会停下来等他。

江晓夕喜欢此刻的宁静。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路旁的彩钢房顶上渐渐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雨落下来了。

两人小跑几步，躲进木门前，屋檐下。

门已经上了锁。

江晓夕的手摸进书包掏钥匙，左摸右摸始终找不见。

齐朝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江晓夕翻遍了整个书包也不见，失望的蹲下来。

“怎么了？”齐朝这才开口。

“钥匙……不见了……”

江晓夕烦躁的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这个点……里面的人都睡了吧……”

孙乔没回这里，父亲值夜班不回来，没人给他开门。

怎么办？江晓夕急得又要哭了。

齐朝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江晓夕靠着门框坐下，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不会是打算在这儿坐一夜吧。”

“明天早上估计你会上新闻。”

他绕到江晓夕面前：“好吧，我就好心收留你一晚。”

雨滴打在他的衣服上。

江晓夕抬起头。

一抹熟悉的橘色映入眼帘……

齐朝撑开伞，向他伸出手……

雨声渐缓，清风徐徐，远处起了雾，隐去半空中的电线杆和灰白的建筑。

入夜有些冷，齐朝裹着毯子坐在地毯上，惬意的靠着沙发。

茶几上放着两罐碳酸饮料，一罐未开封，一罐在齐朝手里，他仰起头，大口饮下去。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柜子上的一盏灯亮着，面前的电视里播放着猫和老鼠，齐朝的眼神虽然落在上面，却又好像在想别的事。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响了，江晓夕穿着齐朝的睡衣走了出来，在他旁边坐下，两只手圈住双腿，放在前面。

一股温暖而潮湿的气息拥来，齐朝情不自禁的想抱住他。

“冷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