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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死对头养成了男外室(19)

作者: 丛温 阅读记录

“嗯。”他压下喉间咳意,哑声道,“我不死,郡主。”

沈嘉禾的指尖轻颤,本想告诫他不许再这样唤她,可话卷至舌尖,又看着眼前这人病骨支离的虚弱模样,她到底没说出口。

陆敬祯侧身半撑着坐起来,还是那句话:“不要心软,别让他们吃饱。”

“躺着。”沈嘉禾伸手欲将人按回床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敬祯本就身上无力,重新跌回床榻,拧眉缓了片刻才看向沈嘉禾:“将军入城暂代府尹接管凉州,此间事了,陛下论功行赏,将军当是首功。但将军……不缺这个功劳,也不该拿。”

沈嘉禾睨着面前清弱书生,他说的慢,她抿唇耐心听着没打断他。

“昔年老王爷去后,先世子为何没有平袭承爵,如今夫人和小世子为何要从豫北搬至郢京,旁人不懂其中深意,将军该是明白。”

沈嘉禾的呼吸微敛,目光深邃几分。

“天子忌惮沈家军功,必然不愿再见将军收拢民心。”

他竟敢把话说得这样明白!

“祝云意……”沈嘉禾近前一步,握住他的衣襟将人半提起来,“你想找死吗?”

他似并不在意,也没打算住口:“将军不但要当这个坏人,待赈灾辎重一到,你还得亲手将这功劳送出去。”

沈嘉禾垂下眼睑,微压着杀气。

这样一个连气都喘不匀,说话都费劲的人,竟把豫北侯府过去八年的处境看得明明白白。

他知她入城的目的,替她谋划,帮她救人,甚至连如何全身而退都为她想好了……

而就在刚才一剎那,她竟动了杀他的念头。

明明一夜春宵后,她都没想过要杀他。

这人太聪明了,倘若哪天他一朝入仕,投向陆敬祯的阵营……

“今年春闱我怕是赶不及了。”陆敬祯无视她眼中杀意,清弱笑了笑,“将军要把我留在凉州吗?”

沈嘉禾的指关略紧,他这是在提醒她?

错过今年,便需再等三年,似乎的确没必要带他同行回京。

要把他留在这里吗?

腕口便被一抹凉意缠住。

沈嘉禾低头便见书生消瘦的手捉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却见他敛了笑意,眼底浮一抹担忧。

“之前看将军背上有伤。”他借力撑坐起,从枕下摸出一盒药膏,“先上药吧。”

沈嘉禾没应,睨住他:“十年寒窗,一朝错过便要再等三年,谁也不知三年后会发生什么。你不觉得可惜?”

“道法自然,随缘自在,也没什么可惜的。”

当然不可惜啊,毕竟他不能真用祝云意这个名字去参加春闱,不然到时候沈嘉禾一查就知道他的身份有假。

陆敬祯徐徐拧开膏药盒,草药清香悠然融合在空气中,葱白指尖蘸了抹翠色,他若无其事一笑:“我是将军的人,将军到底在疑我什么?”

第11章 少年祝忱

“我是将军的人,将军到底在疑我什么?”

书生的声音不大,轻弱却清晰。

那一夜之后,他从未特意提及过,沈嘉禾本来也不觉得有t什么,但偏偏听他一说,她的心头莫名漏跳两下。

沈嘉禾很快将骤然起的念头压下:“我自己来。”

她伸手去接药膏,他略避了避。

“那伤处你怕是不方便。”陆敬祯的指腹打磨着药膏盒子,喉间突然有点生涩,“叫旁人怕是更不方便。”

从前在边关身边还有青梧,如今在这凉州城还真是找谁都不太方便。

她同徐成安男女有别,也不能叫外人知晓她的身份。

好像也只有这人,与她有过鱼水之欢,不必拘泥什么礼节。

先前急着赶回来,沈嘉禾倒也没觉得什么,如今静下来,身上几处伤的痛感宛若在瞬间迸发,疼得她皱了皱眉。

在边关待这许多年,沈嘉禾倒也不觉得为难。

她应声背过身,从容解下铠甲:“都是皮外伤,没什么要紧。”

外衣褪去,殷红渗透轻薄中衣,伤口半结痂,中衣和伤口粘连在了一起。

陆敬祯只一眼便心疼得喉咙发紧,刚想提醒她脱的时候当心些,便见沈嘉禾直接撕开伤口粘连处。

“你做什么?”

疼痛令沈嘉禾后背猛地一阵收缩。

身后之人倏地靠近,明明疼的是她,怎么祝云意的话里却难掩颤意?

温热轻风吹到了她后背伤口,明明卧室门窗紧闭。

倏地,她的心口微紧。

他在替她吹伤处。

呼——

呼——

他吹得仔细。

上回有人这么小心翼翼给她吹伤口是何时的事了?

沈嘉禾的记忆有些模糊,大约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是豫北王府小郡主时吧?

后来代替哥哥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沈慕禾,连她自己都必须时刻这样觉得,有什么伤痛也得像个男子汉一样,大伤随便缝几针,小伤甚至都不需要处理。

“还疼吗?”他问得小声。

沈嘉禾拽着衣服的手指略瑟缩了下:“没事,不必这样小心。”撕开伤口的痛楚只是一瞬便已消散,她微微舒展了下后背,“上药吧。”

她的后背有两道新伤,好在不深,但这不是她身上唯一的伤。

看着这一身横七竖八的疤痕,陆敬祯觉得自己此刻没吸一口气,肺都疼得厉害。他还记得晋州城外那个奢华高贵、满身环佩的娇俏贵女,也记得那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

她本不该如此的。

“祝云意?”身后之人没有动作,沈嘉禾忍不住唤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