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也在暗恋我(20)
许成舟没有起床气,但刚醒过来的几分钟里会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里,他胡乱摸了摸床头,在床缝里发现了自己电量依然坚/挺的手机。
未读信息堆积了不少,大多都是相熟的媒体和圈内好友的问询。
看来昨天突击安排官宣发布会这件事,不光是他们自己手忙脚乱的,临时收到信息熬夜做采访提纲的媒体人也是一脸蒙的状态。
点开最新的一条消息,是阿万凌晨四点给他发的,问他是不是被章怀家影响了,是不是很难过,需不需要他过来陪自己。
这要是往上找几年,许成舟肯定是要抓着阿万好好吐槽一番的,可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很多事情从前觉得死都过不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成舟回阿万,“我很好,不必担心,我和江牧待在一起。”
回完阿万,更多的都是工作信息,许成舟坐直身子,靠在床头,挨个人挨个问题回复过去。
时间就这样偷偷溜走,天光大亮,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
许成舟放下手机,起身拉开窗帘。
一瞬间,屋内亮堂了起来。
许成舟这才能完全看清屋子里的每个细节。
自己看得顺眼的配色,自己喜欢的简单而不失设计感的家具,自己平常也会买的四件套纹样,自己家里常睡的荞麦皮的枕头……
如果说前几样还能说是审美一致而导致的巧合,可这个枕头,太少人会用了。
现在市面上卖的各种乳胶枕、记忆棉枕、人体工学枕等等,各种材料层出不穷,可许成舟从小睡习惯了荞麦皮的枕头。
所以这么些年,无论到哪里出差或者拍戏,他都会带一个荞麦皮的枕头。
他姐姐许乘月也有这个习惯。
这个习惯带了很强烈的地域性,基本只有津北和仰东省才会用荞麦皮的枕头。
而江牧是读大学的时候才来的津北,之前一直在洛州生活,虽说洛州属于江北省,但地理位置更靠近南厦省,习惯也偏南方一些。
这么看来,这个荞麦皮的枕头只能是江牧特地为他准备的。
想到这里,许成舟平静无波的心里荡起了一阵风。
其实,直到昨天,许成舟还是认为江牧对自己是带着敌对情绪的,不然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删了自己,而后也再没有什么联系。
哪怕是久别重逢后的二搭也显得并不热切。
而现在看到这个枕头,许成舟觉得,也许江牧在某些时刻是没有轻信那些流言蜚语的,哪怕他和李悦然是利益共同体,但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丝信任和期许。
这样就很好。
很多人都说许成舟这么些年地位一落千丈肯定不好过。
实际上他有车有房,不愁吃穿,他每年都在演话剧,生活很充实,并没有营销号里写得那么惨。
他的父母更乐得他在剧场生活,毕竟他们一家上数三代都是戏曲名角,他的妈妈曹琴是有名的琵琶演奏家,许乘月也是有名的程派青衣。
一家子都靠剧场和观众吃饭。
对于从小在这样家庭环境里长大的许成舟来说,跑到片场演戏反而是离经叛道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虽然也不错,却总觉得太平淡。
许成舟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都会先骂自己两句,他觉得自己很贪心,明明已经过着旁人一辈子羡慕不来的生活,却总是贪恋一些注视的目光。
说白了,他就是喜欢掌声和鲜花,喜欢看到人们眼睛里因为他而亮起来的光。
明明更喜欢剧场舞台的他,因为拍戏的关注度更高,就一头扎了进去,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尾,他也只是觉得这是自己功利心太重的下场。
可他没有后悔过。
流言蜚语闹得最凶的时候,许家人在戏曲圈里也抬不起头来。
父母因为这档子事冷了许成舟半年,倒是跟他关系并不热络的许乘月最先和他促膝长谈,知道了前因后果后,许乘月也只是一抬眉,说了声知道了。
临分开的时候,许乘月问:“后悔吗?”
“没有,我很开心。”
许成舟如实回答着。
许乘月当时没说什么,之后他才知道,他的姐姐为了他推了两场大戏的邀请,和一家剧场宣布永不合作。
因为这些人是戏曲圈恶意中伤许成舟的源头。
记忆里,许乘月少时拜师,一直在师父家生活,而许成舟年少成名,到处拍戏,两个人鲜少见面,关系并不如寻常姐弟间那样亲密。
长大后,两人坚定地在不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话就更少了。
有时候忙起来,两人逢年过节也没个问候,就过年的时候能聚在一起多说几句话。
所以许乘月肯为自己出头,许成舟很意外。
那时候,许乘月只是说:“开心很难,姐姐想让你开心。”
开心是一种非常主观的感受。
后来许成舟不怎么开心的时候,常常会反复咀嚼自己开心的那些日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高山之下》拍戏的许多片段,都是他梦里的常客。
那些关于《高山之下》的梦里,当然也有江牧。
而眼下,他们的关系有机会和好如初。
这样当然很好。
一抹笑意不自觉地爬上了许成舟的眼睛。
他好像有点开心。
明明还没有开始拍戏,可光是想想之后的日子,他就觉得开心。
胡思乱想了一通,许成舟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迟来的饥饿感袭来,像一双强有力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胃。